東宮
因著在宮裡的那番猶疑折騰,淳襄幾乎是最後一個到的東宮,除去帝後二人,淳襄應是最有架子的那一位了,至少在別人眼裡是這樣。
那番落座的人群裡,有一位公子十分惹眼,或是因為他的容貌俊美,或是因為他身旁那些穿著露骨的鶯鶯燕燕。不必多想,此人風流俏美,應就是大名鼎鼎的百戰將軍姜煜了。
端看姜煜此人容顏美矣,就連一雙眸子也生得異於常人,右眼幽黑深魅,左眼卻泛著冰藍色的光華。
人生陰陽目,粲然若桃花。舉世無雙一朵奇葩!
此時的東宮裡,便就是淳襄的身份最為貴重,至少明裡眾人還是會稱一句“殿下”,就連顏京公主也要向淳襄福身行禮,盡管禮數做得並不大周全。
聽聞太子楚宏康的那一位側妃,姓姜。不得不說世界那麼大,卻又那麼小,兜兜轉轉還是那麼些人,那幾個姓氏。
側妃之禮不比正妃,場面自然也不見得有多宏大。此時太子楚宏康正迎賓客,再怎麼說淳襄幼時也是受了些照拂,所以便上前鞠了一禮。“臣妹恭喜太子殿下大婚之喜。”又示意初陽姑姑將賀禮敬上,自己本就是個名不副實的長公主,宮裡的玩意兒自然比不得旁的皇嗣,便就尋了把白玉骨扇,信手描了一幅‘長春白頭’圖,自己本不是大家,此禮倒是略顯寒磣了些,好在寓意尚可。“太子殿下,臣妹送來一把夏日‘涼友’不知皇兄是否喜歡。”
“皇妹有心了”,太子楚宏康長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然而幼時受過傷,額頭的發際線不是十分好看,所以常年戴著一緞玉面抹額,聽聞是鬼怪所為,鬼怪之說淳襄並不十分相信,想來應是以訛傳訛的無稽之談。
楚宏康緩緩撐開玉扇,嘴角扯開一抹溫和的笑容,叫人心中一陣溫暖,這樣明媚的一張臉,額頭上那些許痕跡倒也影響不了幾多美觀。只聽這男子緩緩吐著春風,“長春花,白頭翁,皇妹的禮物當真是好!”
“只是不值錢的賤禮,只要太子殿下不嫌棄就好!”就一把扇子,當真是有些拿不出手。
“呲~一把破扇子皇兄你還這般寶貝!當心降低了身份!”此時盛裝打扮的顏京公主出現在了二人面前,她生於永歷帝登機之年,所以深得楚珏寵愛,素日裡嬌慣得很,對於她這番鄙夷嗔怪,淳襄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同為公主,對於淳襄的地位略高於她的事,顏京是一直耿耿於懷,每次見了淳襄總免不了要逞幾句口舌之快。自然淳襄也不同她計較,一是計較不起,二是顏京畢竟年幼,尊老愛幼是美德,讓一讓又有何妨。
“顏京,這扇子雖不值錢,本宮倒是沒看出來哪裡有破損,這扇面上的長春白頭圖倒是寓意不錯。”太子殿下連忙打起了圓場,同是妹妹,左右聽起來倒是偏幫了淳襄多些。
顏京瞥了一眼那扇面,撅起了小嘴,“不就是一樹花和一隻鳥,哪兒有什麼好寓意了!”
太子也是被他這個寶貝妹妹給打敗了,輕輕敲了一下顏京的額頭小懲大誡,嚴肅道:“素日裡叫你不好好念書,連長春花和白頭翁都識不得!”看了看顏京那番委屈不疊的小眼神便又繼續道:“長春花有青春長生之意,白頭翁可寓意夫妻和諧白頭偕老,玉可辟邪又有富貴之意,你說這扇子寓意好不好!”
“好好好,”顏京這話應得是心不甘情不願,又恨恨了淳襄一眼,才示意幾個侍從將自己的禮物抬出。
顏京越過淳襄,拉了太子的衣袖近前,一把掀開了覆蓋在賀禮上的紅綢,眼睛裡閃爍著得意的精光,說出的話卻是酸酸的,“長公主的禮物這麼‘好’,也不知我這紅珊瑚皇兄看不看得起。”
顏京句子裡那個‘好’字加重了音自然應當往反方向理解,至於這紅珊瑚,卻是珍貴得很,單憑它‘深海靈芝’的美譽就可想見它的貴重。
這麼珍貴的賀禮,楚宏康怎麼會看不起,他這個妹妹不好伺候,有什麼話自然要順著她說,就免不了要好好誇贊一番。
這禮也送了,就不打擾他兄妹二人聯系感情了,淳襄便尋了個位置座下,既是長公主,自然坐在了左下第一個位置,不經意一抬眼,正好與那雙陰陽桃花眼相撞。
註解:古時將摺扇又稱作‘涼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