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言,襲夭拉著童子,協同雲牙,三人就這樣在這街市繁華裡晃蕩著。不論是街頭買雜耍的,吆喝著賣脂粉的,還是香飄十裡的灌湯包,襲夭俱是閑看繁華從旁過,一任煙雨涼風起。
咦?什麼味兒?
也不知這繁華的京都怎麼有這樣的臭味兒,不過也正是因著這樣的臭味兒才將襲夭從失魂落魄中帶回。可見這味兒是真的很難入喉。
“臭豆腐咯!賣臭豆腐咯!”一聲聲吆喝闖入了襲夭耳朵。
四稜八角長方,竹簽串成一行,遍灑芝麻辣椒,臭味燻出八裡,但是軟玉溫香。這就是好者趨之若鶩,惡者如見豺狼的臭豆腐。
猶記得雲牙偏好一些怪味兒,正好這臭豆腐也算是怪味的一種了,襲夭望向了雲牙,二話沒說便拉著雲牙的衣袖往攤子前圍了圍,道:“老闆,來十串臭豆腐!”又覺得不夠,遂改口,“不,來二十串!”
雲牙不解,私語:‘襲夭,方才用過膳,你又買這麼多……’看了一眼這些油抹金黃的松軟豆腐,襲來的惡臭竟比人中黃還要過,不禁有些嫌棄地掩了掩鼻,正想勸阻襲夭,忽而看到襲夭眼眸裡升起的欣暢,便就打消了念頭,‘你喜歡就好。’
襲夭抬眼,這哪裡是自個兒喜歡,分明就是特地為雲牙你準備的。
正思量間,老闆便將已做好的成品給遞了過來:“二十串臭豆腐,您請拿好!”
襲夭只不過過了個手,留下了一串在手,另外十九串悉數塞到了雲牙手裡,也不管雲牙此刻臉上的表情是何等的精彩——明明是清冷的俊顏,偏偏被幾串臭豆腐給搞得失了顏色,失了顏色不說,竟還要強裝淡定。
這臭豆腐襲夭不喜,單聞著這味兒就一言難盡了,更別說還要下嚥去禍禍五髒廟了!手間僅剩的這一串兒朝小湯圓兒跟前遞了遞,小湯圓兒不吃俗食從前不好拒絕,如今這臭氣熏天的豆腐倒是有理由不吃了。所以,小湯圓兒將那俗食嫌棄地往外推了推,又嫌棄了一句,在雲牙看來卻是火上澆油,道:“太臭!還是給那誰——雲牙吃吧!”
雲牙是仙人,自個兒直呼其名諱也就罷了,這小童子竟敢這樣稱呼雲牙,且不論雲牙高不高興,單是禮數這事兒就叫人頭疼!再這樣下去哪裡還能找到寄養人家!襲夭輕輕敲了童子額頭,算是給他長長記性!
這般撓癢癢般的敲打,小湯圓兒自然是不以為意,還是那麼一副冷冰冰的白麵,無甚表情。
雲牙卻是要作苦,襲夭將方才小湯圓兒不吃的那一串又塞到了雲牙的另一隻手裡,又鄭重囑託道:“全都是你愛吃的,一定要吃完哦!”
雲牙一陣為難,方才已吃得這樣飽,且不論這臭豆腐喜歡不喜歡,這會子已是吃不下了呀!
如今的架勢是,襲夭眼巴巴地望著雲牙吃下,雲牙則是張口困難,還好此刻有一事分散了襲夭的注意力。
如此,雲牙總算是躲過了一劫,只是襲夭的死生之劫又如何能躲過……
街巷裡,一對兄弟拳腳相向,頭破血流,不喊疼,不吵罵。二人拳風疾疾,毫不留情,招招式式皆朝向了對方的命門,看那架勢,竟是要將對方打死!
說起來這二人也算是襲夭同蓋昶的舊識,只是襲夭不知道罷了。
此二人正是駱天、駱地二位兄弟,兩年前蓋昶同襲夭初下蔓渠山,途經麓山時遇到的那二人。
看熱鬧本就是人的天性,不一會子,汴京的街道就被圍了個水洩不通,可見許多人從旁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卻是無一人上前勸架阻攔。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便是大多數人的秉性。幸而官差及時趕到,阻止了二人的廝打。此時圍觀的人群也漸漸稀落。
這時,襲夭卻卻在人群裡找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只是他的眼神與從前不同了,同襲夭眼神相撞時,眸子裡射出的陣陣寒星教襲夭不禁豎起了寒毛……
不過一瞬,那人便消失在湧動的人流裡。
究竟是自己眼花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