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苗寨,臻白樓
煙雨朦朧,潤了苗寨一夜,晨裡初陽別樣暖人,空氣裡透著泥土的芬芳,和著那一樹一樹馥郁的桂花香,窗外鳥兒與那蟲鳴聲聲奏著明快的秋曲。
風雨災禍過後,這是一場重生洗禮。苗寨的創口,正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癒合著。
襲夭伏在窗前,任憑秋風捲起了鬢發絲絲,飄逸卷發執著相纏,就仿如她與蓋昶的命運般抵死相纏、執著不悔。
襲夭偏著腦袋瓜兒,好似在思考著什麼,難得一見的恬靜。
小湯圓兒將將夢醒,也不知是何時養成的習性,一醒來便就要找襲夭,左顧右盼之下,長長抬眼看向了窗前的襲夭,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安靜了,他不喜。素日裡,妖邪鬼魔都是懼他怕他,在他面前恭敬異常,他的宮殿裡從來都是冷冷清清,那般安靜無趣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如今這襲夭女子也不活潑了,豈不是要少了很多樂趣!
小湯圓兒朝著襲夭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氣,大風起,將兩扇窗戶門吹閉。
襲夭叫著一陣意料之外的大風吹得後退了幾步,窗戶重重拍打著窗沿兒,襲夭安撫著自己的小心髒兒,驚魂未定,“怎地突然起了這麼大的風......”
小湯圓兒撇撇嘴,一臉的不屑,“秋風蕭瑟,橫掃萬物,不稀奇。”
襲夭聞言,大步邁至了小湯圓兒跟前,掐起了他那肉嘟嘟、白嫩嫩的小圓臉兒,“一個小娃娃幹嘛學大人講話!”這孩子講話的口吻太不對了,哪裡像個四五歲的小不點兒!
小湯圓兒一陣不爽,竟敢捏他的臉面,這膽子也忒肥了點,小小兩只粗胳膊一拂,輕輕開啟了襲夭的手。
以他的萬年靈體,高深修為,這動作真的只是輕輕的輕輕而已。
只不過這‘輕輕’一拂在襲夭看看卻覺得是小湯圓兒在和她鬧脾氣,襲夭兩隻手背被拍得通紅,疼得輕呼呼忙撫撫,言語裡出了些嗔怪,“真是頑皮!”怪不得這苗寨千戶都不敢收養你,後半句當然只敢在肚子裡輕輕嘀咕,這話要是出來了,可就收不回去咯,這小童子再頑皮到底也是個孤子,不能傷了他的心。猶記得自己從前也是這般頑皮,整個蔓渠山都叫自個兒翻騰了個遍。
只是真不能叫他那般頑皮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叫小湯圓兒跟著真不是個長久之策,時逢亂世,她所求只不過是給一個幼子的小小安穩罷了。這番用意她不求他能懂,只求他來時安好即可。
因為關心才會狠心。
一番心裡鬥爭之後,襲夭決定,先冷個小湯圓兒三兩天,磨一磨他的性子再說,待出了這苗寨千戶再為他尋一戶好人家。
襲夭板起了臉,“如此頑劣,今兒不帶你了!啥時候認識到錯誤了再來找姐姐!”
襲夭撂下這句話,便急急轉過了身,只怕多看一眼便多一分不忍。
然而,襲夭這番自稱‘姐姐’小湯圓兒並不買賬,年紀輕輕一女子竟在他面前自稱‘姐姐’,兩個字‘不妥’!
“襲夭女子,你幹嘛!”小湯圓兒急急喚著襲夭,這襲夭女子又是唱得哪一齣啊!人間的人情世故、七情六慾當真是鬧不懂!
聽了這聲呼喚,襲夭腳下步子頓了這麼一瞬,不單是頑劣,連禮數都不鞠,這頓沒來由的‘襲夭女子’四個字到底是惹著襲夭了,心一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門。
只不過襲夭終究還是心軟了些,找了些飯菜託雲牙給端了去,雖然這人間俗食小湯圓兒並不吃。
“雲牙,你知道昶哥哥去哪裡了麼?”
‘雨後初陽,藥草新發,靈芝溫補,對蟲馨續命有益,應是去後山採靈芝去了。’這一句是雲牙對襲夭的私語。
只是話音剛落,這襲夭就跑得沒影兒咯,應是去尋那蓋昶了,雲牙心想著,一會子給小湯圓兒送完飯,自個兒也上後山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