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行!”襲夭倔強地揚起了下巴,一汪堅定地眸子看著蓋昶,語氣裡有些懟,有些怨。
“瘋丫頭,別任性了,什麼事兒我都能依著你,唯獨這件事不行!”蓋昶也不示弱,他的瘋丫頭愈發任性了,斷不能什麼事都由著她,淨慣出些懷毛病。
襲夭聞言,粉足一跺,氣得別過臉去,“哼!”
“襲夭,蓋昶說得沒錯,這孩子著實不能跟著你們。”璇璣天師出聲解釋。
襲夭狐疑地看向天師,小湯圓兒,年幼孤苦,這般可憐,為什麼大家都不同意呢!
“幼子不過四五歲,爾等過得又是捉妖拿邪的日子,風餐露宿不說,還危險重重,你且細細思量一下吧。”
經璇璣天師這麼一勸誡,襲夭緩緩垂下了眼簾,是啊,她怎麼忍心叫一個娃娃身陷危機呢,可是小湯圓兒不跟著她又能怎麼辦呢。
“那小湯圓兒該怎麼辦?”襲夭問出了心中所想。
“依老朽看,替其找一戶人家寄養才是上策。”天師又言。
襲夭沉默了好一會兒,天師所言不無道理,她又如何能讓小湯圓兒跟著她過膽戰心驚的日子呢,也許苗寨才是小湯圓兒安身立命的好去處。
襲夭思慮了半晌,終於緩緩點頭,如此也好。
山間響起了一聲雞鳴,不覺天已經矇矇亮了。苗寨經此一禍死傷超過數百人,受盡重創,死者要下葬,傷者需安撫,蟲悅也深受打擊,整個苗寨尚需休整一段時日,蓋昶一行人便決定多留了幾日幫應著。
璇璣天師一走出吊腳樓,便感應到千幕結界已毀,何時毀的,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這骱髑不過是萬骨枯魂,當真有這個本事鑄造結界又瞬間毀去結界麼?!
天見亮了,應是苗人勞作耕耘的時候,然而苗寨卻是安靜得很,除了那一聲雞鳴再無其他,倖存的苗人都緊閉門戶,即使天亮了,也不敢踏出一步。
蟲悅傷心難耐,加之又擔心家中阿孃,實在不宜勞力,在眾人的勸導下,才悻悻地走回了家中,一步一魂喪,走得卻是極為艱難,她終究沒能阻止苗寨這一場死生劫難。
蓋昶等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這數百俱屍身摞起,孔武勞力、法術、拂塵皆都使了出來,幸而有璇璣天師幫忙才能這麼快處理妥當。
白水河畔,一具具屍體堆成了數層樓高的小山,如此多的屍身,尋常火種不知要燒到何年何月。
蓋昶化指菩提,起訣,陽石公子的純陽之火他雖只習得了七八分,不過化燼這一座屍山,應是足矣了。
只見蓋昶精壯的指尖血色氣流團積,中央一團火種跳躍,火種內裡雖是金黃,其尖端卻是血紅之色,蓋昶持續發功,一股股元力自丹田噴薄而出,湍流澆灌至指尖,‘轟’然一聲,純陽之火體積頃刻化大,燒旺。
蓋昶化指而出,火光環繞將那屍山包圍,灼灼烈焰將屍山吞噬。火光如熾,數丈外的空氣都被燒灼,扭曲成了粼粼波紋。
不過片刻功夫,屍山化作了一堆白沙,蓋昶收指停訣。
忽而山間大風刮過,塵沙漫天,空氣中的白沙旋飛,似要流連人間般,在苗寨上空作霧半晌,始總不捨墜下。
“安息吧!”天師拂塵朝空中橫掃一瞬,萬點白沙沒入了白水河,約約清流繞寨淌過,涓涓白水永生永世滋養苗寨萬物。
太陽漸升,一縷柔和的陽光自山坳處投射而來,溫暖著人心,溫暖著萬靈萬物。
只要希望不滅,黑暗過後,總會看見光明,苗寨如是,人生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