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珏左手按弦,右手食指向外彈出,挑四弦,琴音低婉柔潤,極似人聲在低吟淺唱、呢呢耳語,細膩而動人。
朝退一息而萬機,人臣罷奏南歸,人君罷聽南離,罷聽南離。響玉佩珊珊,車馬駢聞,聽武文風響而南旋。擁出那天関天廷,暫離你那天顏。
……
師珏右手無名指向內彈入,打三絃,然後松開左手,僅以右手彈出空絃音,右手大指向內彈入,擘七絃,琴音深沉渾厚,猶如黃鐘大呂般,聲聲力大勢沉,厚重而悠遠,在每一位聽眾的心湖掀起波瀾巨浪,久久不息。
波紋外散,每一位聽眾的全身似乎都因此而戰慄不止,胳膊上雞皮疙瘩紛紛浮現,緊繃的心絃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乾定,坤定,君定,臣定,的那乾坤位定。乾道九五為君位,利見九五之人臣位定,坤道九五也為臣位,利見九五人君位定,君臣相慶,君臣慶。
……
琴曲進入尾聲,仍舊以按音為主。
師珏左手大指按壓六絃、七絃在板面上,右手一個下滑音“注”後,右手食指向外彈出,挑六絃,最後一段的演奏就此拉開了序幕。
日月也麗天,光華普遍,今古無偏。那聽卑臨下,四時發生也,萬物洞涵機見。大禹有大焉,詠新詞,儼然見當時面。
……
琴曲的最後是一個“反撮”指法。
撮是具有和絃性質的一個指法,兩手指分別撥動兩弦,使之同時發聲。一般的撮為“託勾”,相反的是“擘剔”,稱為“反撮”。
師珏用右手大指的指甲向內彈入,擘六絃,右手中指向外彈出,剔四弦。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的生澀與滯礙,師珏完美地結束了自己的演奏。
……
全場一片寂靜,每一個人都還沉浸在演奏中無法自拔。
嫋嫋的琴音還縈繞在他們的耳畔,纏纏綿綿,令人心醉。
……
曲畢,師珏徐徐地吐出了一口氣,緩緩收回放在琴絃上的雙手,細細地整理了一番自己寬大的袖口。
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師珏都是一個堪稱嚴苛的人。
衣、食、住、行,師珏都是一個極為講究的人。
師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完美主義者。
但是,他卻不是一個孤僻的高傲者。
他總是微笑著,讓人即使自慚形穢卻仍是不受控制地想接近他、親近他,以一種狂教徒的瘋狂膜拜著他。
這就是師珏,他的強大,讓人絕望。
……
對於此時全場的靜默,師珏不以為意,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又有什麼好慌張的?
師珏起身,衣上的暗紋流瀉出隱隱綽綽的光芒,腰間白玉上的龍似就要駕雲而出,翺翔九天!
抱起古琴,師珏的手腕起伏間,袖口上的竹青色鳳紋熠熠生輝,那一雙雙華美柔軟的羽翼上揚飛舞、彷彿就要振翅而出,直上青冥了!
……
“啪啪啪”管老率先鼓掌,柯老、周老緊隨其後,然後是蘇老、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