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師珏出現在光暈下時,所有人都覺得一口氣梗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明明難受得要命,卻沒有一人在意,一股越發沉默的氛圍擴散開來,整個會場寂靜得猶如極北之地的荒蕪冰川。
只見師珏微微低著頭,懷抱著古琴,一身銀色的寬袍廣袖,似踏著月華而來,黑暗在其身後俯首,光明在其前方開路,衣擺上銀綠色、銀藍色交織而出雅緻無雙的蘭花,光暗交錯間,似有幽幽蘭香湧動起伏。
待人走進幾分,眾人才發現師珏的肩膀上還披著一件蒼青色的鶴氅,銀絲暗紋光華流轉,與月色銀芒交相輝映,完美得無可挑剔。
鶴氅長長的衣擺及地,更為師珏添上了幾分慵懶與雍容。
猶如閑庭信步般的姿態,卻透著骨子裡的矜貴,師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傲慢,就這麼一步步地走入了眾人的視線。
總有一種人,即使不看相貌,僅僅那一身恍若時光沉澱而來的氣度便已是風華絕代。
更何況,師珏那猶如受到神之寵愛的外貌,更是讓人驚嘆他的得天獨厚。
眾人以一種呆滯的目光望著眼前猶如神祇臨世的師珏,恍若看到了他身後那至高的王座。
……
師珏擺放好古琴,伸手輕輕摩挲了下琴身,質堅微涼的熟悉觸感讓他微微勾了勾嘴角。
優雅落座後,師珏抬頭,並沒有特意看向觀眾席,居高臨下的舞臺,讓他擁有更加廣闊的視野,偌大的會場在他眼前一覽無遺,微微抬頭,入眼的便是那一片璀璨耀眼的星光,美得驚心動魄。
……
觀眾們都有些愣愣望著師珏,此時的師珏猶如發著光,明明近在咫尺,卻彷彿自成一個世界,輕掃過來的目光,似囊括了整個星空,深邃幽暗,清輝流彩,無論男女,都猶如失語的木偶,迷了心,失了魂,毫無抵抗力地陷入了名為師珏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
師珏再度垂下眼簾,猶如一尊靜默的神像。
“錚~”明明只是一聲古拙清越的琴音,卻猶如遠古驚雷般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讓他們猛然回神,來不及悵然若失,就再次毫無抵抗力地陷入了師珏的演奏中,沉沉浮浮,不能自己。
琴曲——《獲麟操》。
《獲麟操》,相傳為孔子所做,是世界上現存的最古老的琴曲之一,原譜最早出現於《神奇秘譜》中。《藏春塢琴譜》、《重修真傳琴譜》等琴譜也收錄了該琴曲。
《神奇秘譜》記載雲:“臞仙按琴史曰,獲麟者.魯哀公十四年,西狩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焉,折前足,載以歸。叔孫以為不祥。棄之郭外,使人告孔子曰:‘有麏而角,何也?’孔子往觀之曰:‘麟也,胡為乎來哉?反袂試面,涕淚沾襟。’叔孫聞而取之。子貢問曰:‘夫子何泣耶?’孔子曰:‘麟之至也為明主出也。出非其時而見害,是以傷焉。’故作獲麟操。”
琴曲以羽調式為基礎,交替出現徵調式和宮調式,主要運用泛音與散音交織而成曲調,在很多地方使用了雙音,包括:八度、五度、三度、二度、同度等,在形式上很有特點。
恍若穿越時光而來的琴音,浸染著歲月的氣息,透著神秘悠遠,隱隱約約間有吼叫聲此起彼伏,恍若黃鐘大呂,天地寂靜,一片肅然。
聲音越來越近,直到耳邊一陣轟鳴,心神震蕩間,眼前一晃,便看到一雄奇異獸於師珏身後浮現,首似龍,形如馬,狀比鹿,尾若牛尾,背上有五彩毛紋,腹部有黃色毛,周身有祥瑞之氣隱隱環繞,氣勢滔天,似有天神之威,又透著難以言喻的高貴,讓人不由心生膜拜之情。
這是瑞獸麒麟啊!
麟兮麟兮,合仁抱義,出有其時。行步而中規,折旋而中矩,其聲也音中鐘呂。所遊那而必擇詳而後處處,仁趾兮生草不踐,那生蟲也而不履。居不群,行不侶。不陷於阱,恢恢網罟而無所羅。麟兮一角五蹄,時其希,氣鐘兩儀。今出無期,食鐵産金空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