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沈沉淵把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歸結於夢遊,荊卿卿就覺著有些無話可說了。只是他夢遊,為何要讓沈虔來盯著自己?算了,宰相大人的心意不能猜,於是她只能乖乖去做菜。
宰相大人今日要吃麻婆豆腐,拍黃瓜,奶汁魚片,蜜汁山藥。荊卿卿想著搖了搖頭,這位宰相大人吃東西還真是每天都不重樣。
早些時候張管事便接了宰相大人的吩咐將魚備下了,此刻正活靈活現地在盆中游弋。
左右環顧一下,靳小柳大約是覺著荊卿卿還會繼續罷工,便沒有來。如此,這殺魚的工作便只能荊卿卿親自做了。
而宰相大人呢,悠然自得地坐在一邊,定定地看著荊卿卿,幽黑的眸子裡露出一絲小孩看到糖果一般的笑意。得知荊卿卿不喜歡沈勵,他歡喜得緊,看著荊卿卿便也更加開心。
這倒弄得荊卿卿有些不自在。那目光,好像當年母親給父親做豆腐時,父親露出的。
宰相大人,莫非對她有了那種情愫?......不對啊,宰相大人不是斷袖麼?
她搖了搖頭,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去捉魚。一條鮮活的魚落入她的手中,隨即又掉落在案板上,她提起刀用刀背一拍,那魚便昏死了過去。
一面的沈沉淵皺了皺眉,這活又髒又粗暴,一點都不適合他的卿卿。當然他是不會去幫忙的,因為也不適合他。他只想著日後再要吃魚,張管事必定要先把食材都準備好才行,斷然不能讓卿卿自己動手。
一邊的荊卿卿正準備去魚鱗,便感受到了宰相大人那目光中的一點不悅,頓時有些慌了手腳。
宰相大人這又是怎麼了?總不會又是夢遊吧?又要如何折騰她?
心中恐懼並且慌亂,她一時失了神,手下卻沒有停,恍惚間竟用了刀的正面去剮魚鱗,力度卻仍是以往的力度。刀鋒一時間沒有停住,便直接突破了她的左手食指。
“啊!”,感受到指尖的吃痛,她無意識地痛呼一聲,手中的刀也應聲落在了案板上。她右手握住了左手,仍舊有些驚魂未定。
忽然間修長而冰冷的手指握住了她的左手,白色的指節清晰可見。那隻手一用力,將她往外拉。
“沉......淵......你要帶我去哪?”想到宰相大人那不悅的目光,荊卿卿有些害怕。
“你的手受傷了,用水沖一下。”他的面龐之上盡是肅穆之色。
荊卿卿便由著沈沉淵將自己拉到院外的水缸邊,看他舀了些水,抓過她的手指,便將水倒了下去。夏日裡猛地碰到冷水,倒讓荊卿卿一個哆嗦。
傷口不算深,卻也見了血。荊卿卿看著那清澈流水只見流過的絲絲血紅,再加上此刻轆轆饑腸已經發出了聲響,她有些氣惱。
又是因為沈沉淵,自從來了這宰相府中,便常常被宰相大人折騰,要麼要她吃難吃的東西,要麼莫名其妙發脾氣趕她走,還莫名其妙地吻她。
害得她先是餓了許久的肚子,如今又傷了手指。夢遊?且不說這是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夢遊就可以隨便折騰人了?
想到這她的倔脾氣便上來了。她伸手要奪沈沉淵手裡的木勺:“我自己來。”
沈沉淵哪裡肯放手,劍眉一蹙,低聲道:“別鬧。”
一聽這語氣荊卿卿的倔脾氣便更盛了,明明是他在鬧,還讓她別鬧?
“我就要自己來!”語氣一時間高了一個八度,還帶了幾絲怒意。
聞言沈沉淵手上頓了頓,自從知道他是宰相大人荊卿卿對他的態度便好了許多,渾不似當日自己住在她雜物間的時候了。如今又忽然發了怒,倒讓他有些吃驚。
他這一晃神的功夫,手中的木勺便被奪了去,只見荊卿卿自個拿著木勺盛了水去清洗自己的手指,也不看沈沉淵。
“你在生本相的氣?”沈沉淵語氣低啞地問道。
“不敢。我哪裡敢生宰相大人的氣。”荊卿卿抿抿嘴,明明就是宰相大人自己每天莫名其妙地生氣,還不讓自己生氣?
一聽這言不由衷的話語,沈沉淵便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你就是在生本相的氣。”
是啊,就是生你氣了,你要怎樣?荊卿卿撅撅嘴,沒有回沈沉淵的話,就當是預設了。
身後是許久的沉默。她本以為宰相大人那座火山又該噴發了,鼻尖似乎已經聞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味,卻不想許久之後在溫暖空氣中傳來的那句話卻是:“你為什麼生氣了?”語氣之中似乎有幾分委屈。
為什麼生氣?荊卿卿氣急:“宰相大人你總是動不動就生氣,弄得我每日裡戰戰兢兢的。還有前日,你說自己夢遊,便隨意欺辱我。縱然你是宰相大人我是廚娘,但我也是個人,也是爹孃生養的,你如何就可以這麼對我?宰相大人的月錢我是掙不起了,明日我便走了。”
一連串的話一股腦地吐出來,荊卿卿覺得胸中舒暢多了。雖然她也覺著宰相大人有時對她挺好的,可是每日心驚膽戰地留在宰相大人身邊,實在不好過。
倒是她身後的沈沉淵愣住了。在她眼裡,自己竟然那麼壞麼?動不動就生氣?那還不是因為在乎她!
“你敢走試試看!”沈沉淵語氣微挑,帶了幾分冷意。從他出生敢這麼忤逆他地人可真不多見,聽到荊卿卿竟然想走,他一時間宰相脾氣又上來了。
不過這一招對荊卿卿卻是不管用。雖然素日裡敬著宰相大人,但她也向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她站起身兩眼直勾勾望著沈沉淵:“我就是要走了怎麼樣。我總歸也是沒有爹孃了,孤身一人我有什麼可怕的!宰相大人要做什麼?要我的命?且不說這是天子腳下縱然你是宰相大人也不能為非作歹,就算是你要我的命,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