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淋著血雨,一個個跪了下來,比劃出虔誠的表情,顯然是受了事先指令。
平國的絳衣道人拿出一柄拂塵,拂塵上金光散逸,掃一下就有千鈞之力,罔國國師不敵。
絳衣道人首領對司空晏喊道:“魔域妖孽,這些血,是死去的百地流民的血,你和魔域勾結,導致天下大旱!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司空晏冷冰冰地盯著他:“你沒那個膽子,你主人是誰?”
絳衣道人發怒,朝百姓們喊道:“看看他,這魔孽還想顛倒黑白!他這些年利用這場天災,不知道侵佔了多少鄰國土地!你們失去了家,失去了親人,他就是罪魁禍首!”
千百雙眼睛聚焦在司空晏身上,閃著仇恨,彷彿淬了毒,林北柔旁觀也不寒而慄。
司空晏沒有貿然行動,盯著絳衣道人手上的拂塵,絳衣道人眯起眼,神情掠過一絲焦灼。
林北柔抓住親衛:“怎麼辦!你們居然打不過他們嗎!”
親衛也神情嚴峻:“這些人都是百地流民,他們是那個絳衣道人的人質,一旦輕易行動,他們就會死。”
林北柔自然不希望死人,但她不明白,司空晏一向不拿人命當回事,怎麼可能因為這個心慈手軟?
不對……這是另一個司空晏,說不定他真的會在意人命?
一旁侍女低聲解惑:“罔國結界有鎮國碑,就在祈雨壇地下埋著,如果這些百地流民死在這裡,加上那些血咒,就會破了結界,這些妖道就會趁機入侵,罔國百姓會遭殃。”
林北柔聽得怔住,這個司空晏真的在意人命。
他確實是一個守國門的將軍。
絳衣道人和他的弟子們見司空晏不上當,沒有改變位置,依然牢牢佔據著祈雨壇,改變了策略。
他們開始念誦咒語,聲音非常詭異,經過拂塵加持,像魔羅天女一樣進入流民們的耳朵。
絳衣道人忽然對林北柔發難:“看!那就是詛咒之子!這魔孽和這妖女勾結在一起!就是為了殺了你們所有人,把你們世代耕種的土地,變成他們魔族的地盤!”
流民們全都盯向林北柔,好像想生吞了她,司空晏在他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林北柔之前,就擋在了林北柔面前。
林北柔只能看見司空晏高大的肩背,翻滾墨雲的天空,血雨打濕了司空晏的盔甲。
管家怒不可遏地沖那個道人吼:“你們才是妖言惑眾!”
道人繼續鼓動那些流民:“只有用他的血祭天,老天才能真正下雨!”
一個失去了土地的老農站了出來,沉默皴裂的臉因憤怒漲紅了,抓起土塊砸向祈雨壇:“打死他!”
其他流民紛紛站起,用早已準備好的石塊、破陶片等等砸向司空晏。
絳衣道人佈置的陣法增幅,那些東西,在半空中瞬間變成了致命的毒蛇和蠍子,體積是原本的三倍大。
司空晏的軍士們訓練有素,臨危不亂,一直守著祈雨壇,一些軍士被那些劇毒蟲蛇咬穿了盔甲,悶哼一聲,倒了下去,同伴迅速補上空位,軍士們人數有限,情況危急。
林北柔望著司空晏,心裡隱約期待他真的是魔族,起碼那樣他就能反擊了。
司空晏揮出一劍,劍氣橫掃千鈞,將毒物當空斬落成碎片,那些含著詛咒的血雨順著他盔甲縫隙滲透,讓他身體極度不適,眉頭不由自主蹙了起來,揮劍繼續斬防毒物,轉頭沉著吩咐親衛突圍。
他們這次敗在軍中出了奸細,這個奸細職務還不低,否則不會讓他們不知不覺偏離了路線,中了幻術伏擊。
林北柔見司空晏並沒有用出法力,心裡焦急,不得不信了這次司空晏是徹頭徹尾的凡人,並沒有通天之力。
司空晏畢竟是徵戰沙場多年的將軍,即使對方法術壓制,他也很快帶領軍士以陣法沖擊,撕開了一條口子,迅速突圍。
全程,司空晏都將林北柔護得滴水不漏。
司空晏斬殺了不少絳衣道人,沒有傷到那些流民,流民們卻不肯放過他,在絳衣道人法術的加持下,他們追殺在後面,甘願成為那些道人的肉盾。
意外還是發生了。
一個軍士防衛過度,誤殺了一個進攻最為瘋狂的流民。
“糟了,結界……”親衛倉促說。
瞬間,血雨突然改道,全部湧向司空晏。
司空晏將林北柔推給親衛,調轉馬頭,眼睛深黑無波,倒映出漫天血雨和翻滾的墨雲,直接迎了上去。
“司空晏——”林北柔張大嘴,卻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