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照乘沒有發作,他抱起手臂看向新垣鑫。
新垣鑫:“林北柔……她是平民,她沒有接受過訓練,她沒有宣誓過,這些責任不該落在她身上。”
荀照乘:“她是四號。”
新垣鑫:“你想說什麼?”
荀照乘:“我們一直這樣,接受任務,執行任務,不問為什麼,不管背後的博弈,我們是執行層,不是決策層,我們不是世家出身,魏瑕有的,我們沒有。”
新垣鑫呼吸粗重了起來:“你要看著林北柔去死嗎?”
荀照乘:“所以,你有選擇另一條路的決心嗎?”
新垣鑫看著他:“就是魏瑕說的另一條路,你信他?”
荀照乘:“起碼他不會害林北柔,我在元神裡看到了。”
新垣鑫很煩躁,他不記得心識世界裡發生過什麼,那之後,荀照乘似乎記得一些,對他有所隱瞞。
新垣鑫:“那你下定決心了?為了林北柔,你什麼都能捨得?”
荀照乘:“她在基地救我那次,我就下定決心了。”
新垣鑫:“行動之後,我們會被通緝,全域通緝。”
荀照乘:“太微垣已經被滲透了,和我們一起進禁區的人裡面藏著鬼。”
新垣鑫深深吸了口氣:“我搞不懂那些,我只是個大老粗,一個當兵的。”
荀照乘用一種晦澀難辨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就好像他是個什麼扮豬吃老虎的情敵,新垣鑫很不爽,他覺得荀照乘似乎提前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他絕對不會直接向荀照乘承認他對林北柔的感情。
那是一種不受理性控制的感情,洶湧直白,好像曾經發生過很多次,許多個有生之年,生生世世。
這真是太操蛋地奇怪了。新垣鑫內心發出咒罵。
特別是最近,荀照乘好像看穿了他一樣,經常冷不丁隱晦地毒舌一句,讓他十分尷尬難堪。
好像他是個偷偷喜歡上朋友的女朋友的人,一個假裝陽光坦率實際上內心在想些無恥之事的混賬。
荀照乘收回眼神,從毒舌狀態切換回了準備作戰的軍士狀態,懶得再多說:“我就當你同意了,接下去那就等。”
他們一左一右站在林北柔營房外,就像兩尊隱沒在夜色中看守冥殿的修普諾斯。
林北柔是被遙遠巨大的爆炸聲驚醒的。
她感覺自己睡了一天,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她才睡了兩個小時,通訊器在振動,林北柔拿起通訊器,一則語音簡訊彈出,響起孫芮晗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
“總司令被刺殺了!龐將軍被撤換了,我姑姑所在的整個部門都被人包圍了,她出不去,你快點跑。”
林北柔一臉懵地從被子裡鑽了出來,還沒反應過來,營房門就被開啟了。
兩個高大得不像話的同盟軍軍士走了進來,林北柔嚇了一大跳:“你們是誰——”
同盟軍的戰術裝備和作戰服不一樣,臂章也不一樣,按道理他們沒可能接近林北柔營房的,外面的守衛不會放他們進來……
他們的臉罩得嚴嚴實實,戴著夜視鏡,軀體強壯得像一堵牆,走路的時候卻輕巧無聲,怎麼看怎麼熟悉。
兩個軍士刻意保持了沉默,和林北柔完全沒有交流,一個像飼養員抱熊貓一樣將她抱了起來,把她放到了另一個人背上,然後用一件彷彿在俄羅斯生産的超大號大衣把林北柔從頭罩到腳。
林北柔一臉懵逼:“荀……”
其中一個伸出手捂住林北柔的嘴,另一隻戴手套的手比了個噓。
林北柔完全不明白他們在搞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換了套衣服,就被背了出去,一路上還經過了周閬嶼的營房,裡面沒人,林北柔也來不及喊周閬嶼了,遠處似乎是發生了意外,導致營地發生了混亂,很多光源暫時熄滅,到處都黑糊糊的,緊急照明正被搬過來。
兩個人趁著混亂和夜色,直接將林北柔運了出去,半個小時後,林北柔就到了另一輛車上,新垣鑫陪她坐在後座,荀照乘在前面開車,彷彿是兩個異國武裝分子綁架了她,將她寸步不離地守著,不讓她逃走,然後踏上一場通往未知暗夜的追逐之旅。
林北柔裹在過於肥大的大衣裡,探頭探腦,像個鑽出衣服的小朋友或者小貓小狗,非常震驚:“我們要去哪裡?”
新垣鑫沒有說話,只是怕她著涼似的,把車後面一條毯子拿下來,蓋在了她膝蓋上,林北柔看到旁邊有一個箱子,正是裝針劑的那個箱子,他們早就準備好了。
荀照乘從後視鏡看了林北柔一眼,聲音不大不小地開了口:“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