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閬嶼嘴唇動了動,林北柔等著他,不耐煩紅溫上升。
周閬嶼:“我——”
林北柔焦躁:“你什麼呢,快點說啊!”
話音剛落,一陣劇烈的奇怪抽離感蔓延過她全身,林北柔茫然睜著眼,軟軟地倒了下去,大腦甚至沒意識到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視野橫過九十度,撞到地上,只能看見周閬嶼撲過來抱起她,看到荀照乘和新垣鑫先後沖了進來,就像他們根本沒走,一直守在門口一樣。
這種奇怪的抽離感……
好像她不在她身體裡了,她進入了天空和大地,一切感情牽系都變得無足輕重,周閬嶼是誰,不重要,家人朋友,都變得和地上的沙礫無異,她自己是誰也無關要緊,她不是誰,她不是林北柔這個名字。
那些人和事,好像很陌生,很遙遠,人的一切讓她厭乏。
她是誰?
林北柔看到荀照乘和新垣鑫的臉在眼前晃,眼睛卻沒有焦點,像是看進了虛空中,身體軟軟的沒有力量,像任人擺布的布娃娃。
周閬嶼快速找到了箱子裡的一管針劑,走過來俯下身穩準狠打在了林北柔手臂上,過了幾秒鐘,林北柔開始發抖,緊接著嗆咳起來,溺水一樣呼吸著,所有感官和感覺回流,像是堵塞後的洩洪,差點淹沒她。
直到她被兩雙手接了過去,上身躺在荀照乘胸膛,腿放在了新垣鑫大腿上,被他們兩個人牢牢抱住,她才感覺到好像降落在了地上,找到了重力和實心感。
剛剛,她好像變成了一個空心之人。
林北柔虛弱又惱火地發懵:“我剛剛怎麼了……好奇怪的感覺……”
她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巨大存在攻擊了一樣,讓她憤怒又害怕。
周閬嶼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有那麼幾秒彷彿說不出話,所有語言都堵在喉嚨,旋即他深深吸了口氣,平定下所有情緒,他必須在林北柔面前保持冷靜,他是她能依靠的血親。
周閬嶼:“地下靈脈每共振一次,編號者都有機率會發作,這是一種未知的抽離症狀,你的天賦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發作的機率最高。”
林北柔:“什麼意思……我活不長了?”
周閬嶼聽不得她這麼說:“你活得好好的!到時候我們會進入禁區,重啟靈脈,問題就解決了,不是什麼大事。”
林北柔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不然他為什麼哭過。她簡直不能想象周閬嶼會哭。
周閬嶼讓她好好休息,不肯告訴她其他的,很快外面有人找他,周閬嶼出去了,林北柔依然躺在荀照乘和新垣鑫懷裡,一時間竟然沒發現這個姿勢哪裡不對勁,她太虛軟了,根本沒什麼力氣。
他們就像兩張人·肉沙發,穩穩當當地讓她躺著。
林北柔:“到底怎麼回事,剛剛周閬嶼給我打的是什麼東西?”
荀照乘:“一種可以緩解你發作的特效藥。”
林北柔微微遊戲不耐煩:“這不是什麼都沒說嗎,新垣少校,你來說?”
自從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她對他們的距離感就消失了,對她來說,他們是荀照乘和新垣鑫,也是司空晏,林北柔懶得去分辨。
新垣鑫早就忍不下去了,他對上林北柔的眼睛,直接開口:“禁區底下的靈脈,在抽吸你的生命力。”
林北柔怔住了:“然後呢?”
新垣鑫:“每次發作,都會抽走你的生命力,如果不快點重啟靈脈,你會死。”
林北柔:“那周閬嶼為什麼好像天塌了一樣?我不是還沒死嗎?”
新垣鑫:“被抽吸生命力的編號者,沒辦法和靈脈共鳴,這個訊息只有很少人知道。”
林北柔漸漸明白過來了,這是個死迴圈,他們覺得她沒救了,所以才都用那種眼神看著她。
等等……和靈脈共鳴?
她記得昨天那個夢裡,她確實和靈脈共鳴了,就在司空晏分離了她的身體和元神之後。
林北柔張了張口,沒有說,直覺告訴她,暫時不要說。
新垣鑫以為她被嚇到了,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林北柔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很涼,而新垣鑫的掌心粗糙而溫暖,把她的手完全包覆,她可以感覺他被武器磨出繭子的關節。
“別怕。”新垣鑫有點後悔剛才說太直白了,“進了禁區,我保證靈脈會重啟,你會沒事的。”
荀照乘扶著林北柔的肩膀,林北柔的腦袋向後靠在他胸膛上,他的手指被她的長發埋住,他低頭望著新垣鑫握住林北柔手的手,新垣鑫另一隻手還放在林北柔膝蓋上。
荀照乘慢慢地說:“她現在需要休息,你不該跟她說這些。”
林北柔有點吃驚,荀照乘這種調子偏冷的語氣很少見,瞬間就接近司空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