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晏:“什麼?”
林北柔不知道該怎麼說,生怕司空晏把那兩個人殺了,又懷疑司空晏在演戲,只好含蓄地說:“路上遇到兩個好心幫助我的前輩,他們跟我一起潛入進來,但是身體出了點岔子,他們現在在……”
司空晏當然知道,他的目光內燃起一種東西,讓林北柔聲音越來越小,不自覺完全噤聲。
司空晏:“你的偏好,有時讓我很意外。”
林北柔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能眨了眨眼。
司空晏:“不用管他們,他們會沒事的。”
雲淡風輕的話一錘定音,林北柔的臉剎那間白了。
成功證實了。
林北柔不知道內心什麼感覺,喉嚨很堵,呼吸不暢:“所以……他們是?”
司空晏:“是我。”
林北柔瞳孔驟縮。
一條紅線出現在司空晏上方,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林北柔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司空晏推了出去,連同他的氅衣,落在遠處一個安全空間,司空晏的心劍瞬間展開結界將她裹住。
林北柔毛茸茸地披著氅衣:“司空晏!!!”
那條血紅禁制,直到這時,才發動了它真正的作用。
司空晏嘴角彎了彎,壓出一個像在對死人說話的冷笑:“雕蟲小技。”
不詳的預感擊中了林北柔,那一刻直覺無比鮮明:“等等,別……”
她的話音太微弱了,司空晏沒有聽見。
紅線鋪天蓋地,像數不清的無明煩惱絲,將司空晏徹底遮住,心劍劍氣竟然斬不斷,每一下都會滋生出更多的血紅牢籠。
洪荒之犼吃了很多被情根吞噬、飛升失敗的大能,這些血紅絲線,就是那些大能的殘念和怨恨提煉出來的。
最純粹的六塵五蘊。
司空晏來之前沒有計劃,連最簡單的想法都沒有,他就想找到林北柔,順便提走自己那兩個一時興起煉化出的元神分體,然後再把這地方連人帶地皮掀翻。
他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陰溝翻船。
這是他漫長無聊人生中的意外劫數,林北柔是第一劫,但他主動捕獲還圈禁了她,這是第二劫,司空晏並不喜歡。
……林北柔會受傷嗎?
司空晏意識到自己只在意這一點。
他眼簾半闔,依然並未將血紅絲線放在眼裡,只要他的無上清涼心劍訣在運轉,道心本相端坐於心境,一時半會的元神幹擾,對他來說就像毛毛雨,一會兒就幹了。
另一邊,正在夢魘的無名兵修,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深棕如蜜糖琥珀的眼睛,此時虛無一片,已分不清夢與現實。
本來,他已快要清醒,下一秒,卻看見了漫天血紅絲線,他們纏住了他,將他拖入更深一層的夢魘,然後是更深一層……直到他陷入無邊的夢魘迷宮。
巨大的煉丹爐,赤橘的火光,白金色的熔爐之心,冰寒刺骨的空氣,他無法動彈,無法開口說話,他們把他像煉材一樣投入了熔爐,一剎那短暫而永恆的痛苦過後,他的肉身和元神消散成空。
除了一粒青黑色的種子,那是他一念而起,救下了一窩靈兔,那隻母兔贈予他的。
來自太古秘境的無名種子,耐住了太乙星天丹爐的高溫,將他的元神齏粉一一拉住,牽引回來,繞著種子,就像行星繞著恆星,緩緩旋轉,化零為整。
隨著消散的元神之心重生,痛苦也回來了。
灼燒焚天的劇痛,讓他極度清醒,極度瘋狂,元神抵達了前所未有的升階之境,稍有不慎,即墜入魔道。
血肉之軀重鍛,五髒六腑,血管經絡,骨髓筋肉,迅猛生長,像刺穿火光的荊棘,組成了不再是凡人的異化之軀。
他的頭頂向斜前方生出螺旋一樣的龍角,下身化成無數玄麟龍尾,筆直刺出,捅穿了金剛不壞的丹爐,飄曳的丹火落在他面板上,緩慢入韻,卻不再對他造成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