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鳴把倪小雲不在的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說給她聽。
倪小雲趴在窗戶邊,一語不發,淚如雨下。她和林知秋一度水火不容,再後來又成為十分要好的朋友,雖然林知秋對她總是有所保留,可她畢竟是出家人,有所忌諱也是正常,倪小雲則慢慢把林知秋當成了最知心的姐妹,尤其是在小鎮後來的這兩年,更是無話不可與知秋說。很多事情,她也只願意和知秋分享,因為它身邊的另兩個人,徐一鳴雖是摯愛,畢竟是個男人,而綺夢,雖然同處一個屋簷下,卻始終是個。只有知秋,和她有著類似的成長經歷,和同樣悲慘的喪父之痛。
可知秋就這麼死了,以後誰來聽她說話,誰來和她分享心事?她這次出去就是為了幫知秋買藥,千辛萬苦湊足了這些藥,如今卻沒了用處,一時間,心中無限悲涼。
徐一鳴問她:“知秋得的什麼病?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倪小雲輕聲地說:“她不讓我說,半年前就開始咳嗽,一直不見好,大夫說要服用炙生地黃、茯苓各、杏仁泥、川貝母、炙款冬、白歸身,我幫她找來了,吃了半年還是一直咳嗽,大夫又說要服用粉牡丹皮各、生芡實、生山藥、山萸肉,我找來了,我找來了,可是她……可是她……”
倪小雲一邊說著,一邊哭出聲來。突然起身走到茶幾邊,把一袋袋藥材撕了粉碎,氣狠狠的說:“我要殺了那個狗郎中!”
綺夢推門進來,輕聲說:“吃飯吧。”
徐一鳴和倪小雲來到飯堂坐下,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精緻的四菜一湯。
綺夢端著最後一道菜正走過來。
倪小雲突然取出銀針,把每一道菜都驗了一遍。她本來沒這個習慣,銀針是剛從特意從房間裡取來的,不知道是真的有意防備還是做給綺夢看的。
綺夢自然是不會高興,這銀針驗毒的事她再熟悉不過。徐一鳴武功之高,不怕任何人出手挑戰,只是怕遇見宵小之人下毒就麻煩了。江湖上每年死傷無數,大半不是被打死砍死,卻是死在各種毒藥之下。為了防範有人下毒,綺夢每次飯前都會驗毒,為了方便盯防,家裡的灶臺和飯桌特意安排在一個房間,這樣她自己做飯的時候,不必驗毒,也可以吃得安心了。
有幾次倪小雲做飯,綺夢也要驗毒,雖然說是怕被人悄悄動了手腳,倪小雲當然也是大為光火。只是說起來這也是為了保護她心愛的徐一鳴,實在不好發作。一來二去,幹脆不再做飯,反正再怎麼做,也做不過從小在卿鳳樓長大的綺夢。
倪小雲驗毒,自然是做給綺夢看的。
綺夢把最後一道菜放到自己面前,說:“不用驗了,這道菜有毒。”
徐一鳴伸手到綺夢面前夾了一口,說:“小雲,別鬧了,吃飯。”
三人各自吃著飯,場面頗為尷尬。
一會兒,綺夢終於開口:“我知道你是做給我看。要不是我每次都用銀針驗毒,你們誰能活到今天?”
徐一鳴:“有人下過毒?”
綺夢:“前前後後,不下十次。最近的一次是大概半個月前。”
徐一鳴:“那最早的一次呢?”
綺夢:“林知秋剛搬來的那會兒。”
倪小雲見綺夢話裡在說林知秋的不對,不由得火冒三丈:“死無對證,你還有什麼髒水,都往她身上澆吧!”
綺夢:“我是不喜歡她,可我從來不會冤枉她。她明知打不過鳴哥,還要來,為什麼?明明就是下毒不成,只好自己來暗算。”
倪小雲:“你盡管說吧,反正死人也不會抵賴。”
綺夢:“只是不知道是誰又殺了她,不然……”
倪小雲:“不然什麼?你不是巴不得她死嗎?”
綺夢:“不然我們就可以捉出她的同夥。”
倪小雲:“同夥?那就是我嘍?你的證據呢?”
綺夢:“只有你和林知秋走得那麼近,可以出其不意的殺她,也只有你有那麼好的輕功,連鳴哥都沒追上。”
徐一鳴:“屋外那是一隻老貓。”
倪小雲:“這麼說來,果然是證據確鑿,那你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