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長的頭發隨著微微垂下的臉龐悄然落地,月光下,長發上似乎流動著一條清澈的河流,直直瀉到散開的裙角邊,白色的衣裙,散落的長發,流離的那樣悽美。她眉宇間,憂傷像薄薄的晨霧一樣籠罩著。
沒有金冠玉飾,沒有尊貴華杉。她卻比任何人都美。
到底是誰要殺徐一鳴?他們沒有說話,用沉默思考著同樣的問題。
綺夢似乎甚至比徐一鳴自己更想知道答案。
徐一鳴不願相信,可那分明是林知秋。除了她還有誰會追月劍法呢?她剛才的架勢,是鐵了心要殺他。可是這三年來為什麼一直不動手,為什麼要等到今天?她還是相信徐一鳴害死了她的父親?
徐一鳴長嘆一聲,突然舉起手中寶劍,用力一振,“咻”的一聲,半截劍身已然出鞘,霎時間銀光閃爍,刺得綺夢睜不開眼。
綺夢:“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綺夢始終不喜歡知秋。好幾次徐一鳴讓她去請知秋來吃飯,結果都是不成,也不知道是知秋自己不願來,還是綺夢根本沒去請。
徐一鳴也不問,他知道綺夢對他的情誼何其深厚,很多時候,不問,是最大的溫柔。
他倒也樂得如此。
雖然徐一鳴不願意接受,綺夢卻已經認定那黑衣人就是知秋。
徐一鳴順手一揮,把劍身收回劍鞘,背到身後:“什麼怎麼辦?”
“知秋。”
“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呢。”
“倘若真是她呢?”
徐一鳴看著水面,長嘆一聲,回過頭看著綺夢。
垂下的手卻微微有些發抖。
一路無言,兩人回到家中。
綺夢還是開口了:“光是喝酒,一整天沒吃飯了,我去廚房給你做一些。”
“謝謝。”
徐一鳴始終保持著禮貌,即便是對這個最親近的女人。
可是禮貌往往會造成距離感,讓人無法走進,也算是一種自我防備。
徐一鳴在餐廳等了很短的一會,綺夢便用託盤端著一些飯菜回來了。
多麼能幹的女人。
徐一鳴吃著飯,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問綺夢:“怎麼不見小雲呢?”
“她出去了,給你說過的,又忘了?”
徐一鳴不再說話。
他不是忘了,是根本就沒用心去記。這三年,他看東西過目即忘,聽東西左耳進右耳出。超然萬物之外,卻沒感到一絲一毫的快樂。因為他完全陷在自我之中。
綺夢痴痴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不快樂,也不悲傷,倒是很欣慰的樣子。
她是一個徹底的女人,徹底地把自己交給了這個男人,所以他的快樂和悲傷,也就是她自己的快樂和悲傷。
這三年,他一直悶悶不樂,她自然也高興不起來。
她欣慰,是因為她始終陪伴在他的身邊,陪伴是最簡單的幸福,最牢靠的長情,長情,是她最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