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逸安坐在廊下,腳邊放著火盆,側身看著齊放認認真真地做雪人。
齊放不願意離祝逸安太遠,雪人成個型就連忙往祝逸安旁邊跑,在他身邊認認真真捏揉雕刻。
時光靜謐,做好兩大一小三個雪人後,齊放回頭看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祝逸安竟睡著了,這麼大的風雪,生病了怎麼辦。
先花了一小會把自己身上的寒氣驅散,齊放才輕手輕腳走過來抱起祝逸安,懷孕已經六月有餘,現在祝逸安嗜睡,受不得一點風寒。
最近祝逸安的胃口不錯,吃的也比以往多了,齊放輕輕慢慢的把祝逸安放在床上,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齊放蹲在床邊看著他隆起的孕肚,心中一陣慰貼,他的夫人受了太多苦。
沒躺下多久祝逸安就又醒了,他一動在旁邊守著看賬本的齊放就發覺了,“怎麼了?”
“睡不著了,想出去走走。”
“好。”現在孕肚大了,祝逸安做什麼事都不方便,齊放就親手代勞,可算是讓他逮著機會可以每天伺候祝逸安了。
“怎麼不說話?”齊放扶著祝逸安慢慢走,輕聲問他。
“不知道說什麼,最近總是感覺心神不寧,靜不下心,可要問我在想些什麼,我又不知道,好像什麼都沒有想。”
齊放攬在祝逸安身後的手握的更緊了些,“沒事的,我明日就去求個平安符,夫君在,什麼都不怕。”
祝逸安看著他,眉眼彎彎“嗯。”
什麼都不怕。
·
冬去春來,桃花盛開。
齊放靠在門口的廊柱上,沉默不語,他已經一動不動幾個時辰了。
趙關以及祝堂竹祝夜棠在門口走來走去不知道第幾趟了,飛燕不知道已經端了第幾盆血水出來,鮮紅的顏色照的眾人更是惶惶不安。
王叔剛熬好的湯藥被送了進去,每人都提心吊膽的關注著屋裡的情況。
趙關憤憤地看著齊放,要不是這人,他孫兒何至於此。
“老爺,祝老先生來了,在門口說要來看看,您看…”
“我去!”趙關提聲道,齊放不能動,正好來了個人讓自己洩洩憤。
沒人知道這幾個時辰齊放在想什麼,也沒人知道齊放現在抖得只有靠著廊柱才不至跌倒,巨大的恐慌籠在心頭,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他說過會陪自己的,他說過要和自己過一生的,會沒事的。
手中祝逸安昨晚送給他的新香囊已經被他反複捏緊,再輕輕松開撫平,到底是怎麼在這麼難受的情況下還想著為他做一個香囊的啊。誰都不知道那一盆盆的血水從他眼前過時他是什麼心情,如果可以,他可不可以代替他夫人,孩子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不要,他只要祝逸安。
恐慌,絕望在心頭縈繞,齊放想要求饒,想要祈求,他的夫人天底下第一好,他想祈求,祈求上天幫幫他,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到屋中的人。
小孩的聲音響起時,所有人的心都鬆了一下,唯有齊放,他說過的,他說過的,保大,大人一定要平安。
“老爺,是個女孩!”
“夫人,夫人呢?”齊放聽到飛燕的話,這才動了一動,忍住了腿上的痠痛,急忙問道。
“夫人沒力氣,已經睡下了,穩婆子正在收拾…哎老爺老爺不能進啊!”
一進門,一股血腥味直沖過來,齊放眼眶立馬就紅了,這是受了多大的苦。
“他怎麼樣?”齊放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的人,眼眶還是紅的,眼尾還有眼淚。
“夫人生的有點難,但好在沒有大出血,精心養一養就好了。”
“嗯,你出去吧,去找飛燕領賞錢,這裡我來收拾。”
“這不合適。”
“你出去吧,我陪陪他。”
床已經收拾好了,屋裡的血跡也早已沒有了,可這滿屋的味道卻向齊放展示著剛剛發生的事情,他的夫人,他那麼精細養著的人,他怎麼捨得的啊。
打來熱水,濡濕帕子,齊放輕輕慢慢地擦拭著熟睡的祝逸安,汗津津的小臉這才有些紅潤,那麼精心每天收拾的人何時如此這般過。
屋外傳來幾人逗弄小孩的聲音,齊放慢慢上床靠在祝逸安身邊,他的安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