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關喉嚨微動,執起茶盞,溫熱茶水入喉,驅散了寒涼。
“外祖以後還是不要喝涼茶了。”祝逸安叮囑到,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
“嗯。”趙關應到。
趙關想再說什麼,卻見齊放在祝逸安耳邊說這什麼悄悄話,他下意識想要去聽,脖頸伸的老長,耳朵都快貼近了,還是沒聽到。
長腦子了,趙關一時好笑又欣慰。
實際上,不光趙關聽不到,貼在齊放嘴邊的祝逸安也聽不到,他只能感覺到齊放的熱息噴灑在耳邊,卻聽不到齊放的一個字,他們兩個現在的交流全靠祝逸安的猜測。
一字一字,祝逸安看著齊放的嘴巴一動一動,要是短一點還可以,長一點祝逸安就要靠胡說來應答。
驢唇不對馬嘴的,祝逸安明顯能看到齊放一愣,好吧,祝逸安也開始口語了,這樣對誰都好。
“咳”老者看不下去了,終於出聲打斷,祝逸安只覺解放。
“你們接下來有什麼計劃?”趙關放下茶盞,手指扣著案幾問。
“過幾天就回南河了。”祝逸安垂眸答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雲紋。
老者沉默片刻,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只道:“嗯,一路平安。”他擺擺手,衣袖帶起梅花,“去吧。”
“外祖父多保重。”
兩人行過禮轉身。
“桃兒,你剛才說的是什麼?”
“…”祝逸安想說,他也不知道啊。
“若你還想,隨時可以。”身後傳來趙關雄厚卻帶著惆悵的聲音,如一壇陳年老酒,在書房裡蕩出回響。
祝逸安站定,齊放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迷,也跟著站著看著兩人。
看到齊放懵懂的樣子,祝逸安伸出手摩挲著齊放的衣袖,搖搖頭,回頭沖老者笑道:“隨時歡迎外祖父來南河做客。”
“什麼意思啊?”走出房門時齊放再次追問祝逸安。
祝逸安突然湊近齊放耳畔,溫熱的呼吸裹著促狹的笑意:“祖父說啊…”說話時尾音故意拉得綿長,“讓我哪天嫌棄你了就隨時回來。”
“什麼?!”齊放猛地瞪圓眼睛,趕緊拉緊祝逸安的胳膊,活像只護食的狗。
祝逸安大笑著帶著齊放往前走,青石板路上全是齊放哀嚎撒嬌的聲音,風吹花落,馨香滿身。
趙關倚在書房門框上,斑駁的日影落在他青灰的衣袍上。遠處兩個年輕人的身影在石徑盡頭忽明忽暗,最後化作一點,消失在照壁轉角。
“齊公子和祝懷光不一樣。”老管家捧著新沏的茶水,茶煙嫋嫋爬上他布滿老人斑的手背。
簷角銅鈴忽然叮咚作響,趙關眯起眼睛:“是不一樣。”他接過茶盞,“這是個傻的。”
“傻些才好呢。”管家望著照壁上晃動的樹影,“當年那位祝大人…可是聰明過了頭…”
“別給我提那個賤東西,害了我女兒又害了我孫子。”
“唉,不提了不提了。”管家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