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什麼經、史、詩、文之類的世人眼中的正經書籍,哪怕是一些兵、農、藥、遊記類的雜書,也常常都被他搜羅了來,一股腦送去張大儒家。
不過這些年,章釗能尋到的好書越來越少了。這次因為去了一趟南方,他才又勉強湊出一小箱子書來。
西洲將那箱子書理好,做好記錄,又開啟另一口小箱,裡面裝著上好的文房四寶。
“這是......”
西洲有些疑惑,從箱子裡拿出一個紅木匣子來。
開啟一看,是一支上好的湖州黑管羊毫。所謂“千萬毛中揀一毫”,湖筆的貴重可想而知。
這支筆鋒尖如錐,從筆尖至下又變得渾圓而飽滿,線條流暢。手指輕輕擦過,能感覺到筆頭羊毫的柔韌和彈性,顯然是支難得的好筆。
西洲看得眼睛發亮,來來回回端詳個不停。
“喜歡嗎?”章釗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低頭看著西洲。
還不待他說話,章釗又笑著道:“可惜這是送給老師的,沒你的份兒。”
西洲:......
“啪”地闔上匣子,西洲氣道:“我也沒說要!”
“作什麼生氣。”章釗笑容不變,變戲法般地在袖子裡一摸,摸出一個長條形的小盒子來:“你的在這裡。”
西洲:.......
“我不要!”
西洲扭頭。
“要的要的。”章釗哈哈笑著將盒子塞進西洲手裡:“你不要,我就只能送給雙豐了,他昨兒個還跟我說缺支好筆用呢。”
這話一出,西洲差一點笑出聲兒來。
雙豐會說缺筆用?大少爺身邊的幾個長隨,就屬他不愛看書練字,每次被大少爺逼著讀書都叫苦連天,一手.狗爬字更是時常被大少爺拎出來嘲笑。
雙豐說這話,怕不是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不過既然大少爺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西洲也不好再鬧別扭,只能面上勉勉強強,實則高高興興地收下了這個禮物。
章釗一直在旁邊笑。
昨晚上其實他就該把這支筆送出去了,只可惜他先是一時忘了,後來又......於是就沒能找到機會。
而這時候,西洲已經開啟了小盒子,裡面果然也是一支湖筆。
不過與方才那支素管筆不同的是,這支筆的筆身上刻著楊柳與明月,旁邊還寫著一句詞,正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西洲看清那句詞後不由一呆,一時沒說話。
章釗靜靜地看著身邊的少年,也沒有說話。
樹下兩個人安安靜靜的,不遠處的大管事回過頭,看了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