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暗了下來。
過了許久,床上傳來翻身的聲音,有一道嘆息聲傳來,低而輕,幾不可聞。
這一晚,西洲宿在了自己的房間裡。
第二日晨起,他就帶著冬兒去了主屋那邊。
冬兒挪著小碎步跟在西洲身後,小小聲問他:“西洲哥哥,你昨晚怎麼回咱們屋裡睡了?我還以為你會在主屋裡歇著呢。”
今天早上冬兒一醒來,就看見西洲睡在他們屋子裡間的床上,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半天眼。
他其實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只不過看著西洲哥哥眼底青黑,精神也不大好的樣子,就知道他昨晚沒睡好,冬兒於是沒敢直接問。
可這會兒眼見著要到主子屋前去了,冬兒就忍不住了。
他想著,要是西洲哥哥真的跟大少爺吵架了,自己得有個心理準備呀,不能貿貿然就撞槍口上了,於是壯著膽子問出口了。
西洲哪裡不知道冬兒那點小心思,沒好氣道:“我沒跟大少爺鬧別扭,大少爺也不會拿你作筏子,你可放一百個心吧。”
冬兒就慢吞吞地“噢~”了一聲。
卻是一臉不信的樣子。
西洲:.......
剛走到主屋門口,練完一套劍法的章釗也從走廊對面走了過來,晨起涼爽的風裡依然一副熱汗蒸騰的樣子。
西洲倒是沒甚麼意外的,大少爺向來自律,無論寒暑,哪怕是剛剛自外長途奔波回來,也不會賴床偷懶,躲避練功。
西洲沒提昨晚的事,只是道:“大少爺可要沐浴?我讓廚房溫了水,隨時可以用。”
章釗的視線在西洲眼底的青黑色上停留了一瞬,也默契地沒有提昨晚的事,只是隨意抹了把汗道:“讓人把水送去浴房吧。”
在外面的時候,章釗並不怎麼講究,大熱天的一盆冷水就能沖個涼,在家裡他就不會這麼粗糙了,願意聽西洲安排,過得盡量舒適些。
西洲聽了這話點點頭,而冬兒很識眼色地早先一步去喊人抬水了。
章釗不用人伺候,自己草草沖了個澡就去用早飯。飯畢,他帶著西洲等人去歸置昨日裡帶回來的大批箱籠。
除了昨晚上提前被抬進主屋的幾箱給西洲的禮物之外,章釗還帶回來不少其他東西,一直堆在外院裡還沒來得及收拾。
除了章老爺夫婦給他收拾的吃用之物、外面田莊上的農物特産、其他各色禮品物件兒之外,此次去南邊他還帶了不少緊俏的貨物回來。
章釗的長隨雙豐拿著單子在那裡核對貨物的名錄數量,西洲在旁邊幫忙記錄出入賬,幾個章家店鋪的掌櫃在旁邊來來去去,還有不少小廝夥計忙碌跑動,偌大一個章家外院一時十分熱鬧。
眼見著太陽往上升,天又開始熱起來,章釗一扯西洲手裡的賬冊子,就將他推進了樹蔭裡。
“你甭去管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有大管事和雙豐他們在呢,你去拾掇那幾箱給老師帶的東西去。”
西洲瞅了瞅樹蔭下那兩口小箱子:.......
西洲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將賬冊交給笑眯眯的大管事,自己轉身去整理那兩口小箱。
章釗的老師張大儒是個愛書之人,每次章釗出門,都會千方百計尋些市面上少見的書帶回來送給張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