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親愛的培培
全城戒嚴下,擁堵始終沒有緩解,許培和賀亦巡花了些時間才抵達研究所。
專家的評估結果已出,大樓主體結構完好,除受災樓層外,其他區域均已恢複辦公。
盡管已是深夜,研究所仍燈火通明,爆炸沒能成為拖延工作的藉口,反倒讓研究員們更加忙碌。
詹遠的屍體被拉到了廢棄實驗體處置室。按照法律規定,死刑犯不具有任何權力,包括對自己身體的所有權,因此法律意義上,詹遠不是“人”,是研究所的“物品”,即使死亡,家屬也無權領走屍體,而是由研究所處置。
不過通常情況下,只要家屬提出申請,研究所便會把骨灰還給家屬,因此處置室設有告別間,提供給家屬和遺體告別。
現在告別間臨時充當著解剖室。
日光燈發出冷白的光,照在銀色的金屬臺上,黑色裹屍袋包裹著屍體,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許培戴著口罩和手套,緩緩拉開了拉鏈,一具燒焦的屍體隨之暴露在燈光下,面板均已炭化,肢體詭異地蜷縮在一起,就像是母體中的胎兒。
“警方那邊驗過dna了,就是詹遠。”莫欣得知訊息也從家裡趕了過來,手上正拿著警方的屍檢報告。
許培繞到屍體背面,用鑷子挑開表層燒焦的面板,檢視了下腺體的情況,無奈地撥出一口氣:“損毀太嚴重了。”
整具屍體燒得最嚴重的就是肩頸部位,腺體碳化嚴重,無法提取任何組織。
這意味s級實驗體相關的研究成果徹底毀於一旦,只剩下一堆數字證明他短暫地存在過。
“看來我今年註定要延畢了。”項冬一邊嘆氣一邊給屍體拍照,閃光燈不時在冰冷的房間裡亮起,“早知道我也去中央銀行撿錢,好歹能挽回點損失。”
許培拿過莫欣手中的屍檢報告看了看,只見警方還做了面部複原,複原出來的臉的確是詹遠沒錯。
至於指紋和牙齒,一個完全燒毀,一個無口腔就診記錄,也只能憑dna斷定身份。
“我們也再檢測一下。”許培說。
詹遠身體的所有資料,比如身高、體重和三圍,許培手上都有記錄,但屍體燒焦後身高縮短了好幾厘米,體重也顯著減輕,到頭來什麼都無法對比。
不過只要dna吻合,基本沒別的可能了。
雖然雙胞胎哥哥的詹高也擁有相同的dna序列,但總不至於上樓前還是s級apha詹遠,上樓後開飛機的就變成了指揮車裡的詹高。
世界上最偉大的魔術師都辦不到這一點。
退一萬步來說,慎重起見,就假設真有這種可能性,兩兄弟在中途以別人不知道的方式交換了身份——
詹高圖什麼?
所以許培還是傾向於認為這具屍體就是詹遠。
只是……
“你不覺得他的死狀有點奇怪嗎?”一直沉默著的賀亦巡從椅子上起身,來到了金屬臺邊,“爆炸的時候他在空中,承受了巨大的撞擊,在那一瞬間他會失去意識——考慮到他身體素質很強,又或者墜地後才失去意識,但重要的是……”
“他一定會失去意識。”許培說。
“沒錯。”賀亦巡節省了說話的力氣。
莫欣不解地問:“失去意識怎麼了?”
“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他的身體不會蜷成這樣。”許培將雙臂縮在胸前,模擬詹遠的死狀,“但凡他還能動,一定會從火中逃離。要麼翻滾,要麼往前爬,不會傻傻待在原地把四肢蜷縮起來。只有無處可逃,他才會用在母體中的姿勢來保護自己。”
“而且受到那種程度的撞擊,他應該當場就死亡了,根本沒時間做多餘的動作。但我看法醫報告上,沒寫他有髒器損傷之類的。”
“可能很明確是詹遠就沒檢查那麼仔細吧。”項冬說,“萬一他掉下來的時候四肢就是側躺的狀態,被火燒之後,肢體就自動收縮了呢?”
反正很蹊蹺。
許培的心中沒有明確的思路,不再和項冬爭辯,不過一旁的賀亦巡卻說:“不會是你說的那樣,我見過直升機墜毀的屍體,比這嚴重得多。”
項冬眨了眨眼,好奇地問:“你在哪兒見過?”
許培也看向賀亦巡,那樣子擺明在說:我看你怎麼解釋。
賀亦巡沒說話,靜靜地看向許培:幫我解釋。
許培動了動嘴唇,說:“對啊,你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