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林玫還肯見人,賀茂虎鬆了一口氣,語氣鬆弛了下來:“你別聽淩峰那家夥……”
然而賀茂虎的話沒能說完,一聲槍響突然貫穿整個遊輪,讓所有人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
賀亦巡和許培第一時間拉開房門來到走廊上,只見隔他們好幾個房間的周曄,以及林玫隔壁的馬競也從房間裡出來,都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模樣。
“有人開槍了嗎?”馬競問。
“好像是甲板那邊。”周曄說完,左右看了看,“淩峰他們沒在嗎?”
許培不清楚房間的安排,但以淩峰的身份,他和辛迪應該也在六樓才對。
“先下去看看。”賀茂虎摸了摸後腰的槍,神情嚴肅地叮囑林玫,“你待在房間裡別出來。”
林玫皺眉扔下一句“我知道”,接著嘭地關上了房門。
電梯直達一樓,出來左手邊是賭場,右手邊便是甲板。
此時甲板上已聚集了不少人,熱鬧得像是泳池派對。但人群的氛圍明顯不對,各個面面相覷,見到賀茂虎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撥開人群往前走,越靠近泳池人越多。
許培跟在賀亦巡身後,不太能看清前面的情況,不過還沒走到泳池邊,他就已經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看樣子的確出事了。
走在最前方的賀茂虎突然爆發出一聲悲鳴:“小駿!”
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時的沉著冷靜,憤怒中帶著慌張,手忙腳亂地沖了過去。
許培捂著鼻子,越過賀亦巡的肩膀往前看了看,只見泳池邊的露天酒吧裡,賀駿如一灘爛泥般癱倒在沙發上,淺色的沙發已被鮮血染紅。
“小駿!”賀茂虎臉色慘白地晃了晃賀駿的身體,卻讓更多的鮮血從賀駿的腦袋裡冒出來。
這時候許培看清楚了,賀駿是頭部中槍,怕是已經一命嗚呼。
“誰幹的?”賀茂虎再也找不回他的沉穩,暴戾的樣子能窺見他何以打下一片江山。
賀亦巡按住賀茂虎的肩膀,冷靜地說:“先等等。”
他轉向許培:“有人開槍就一定會留下硝煙反應。”
意味著兇手身上會有明顯的硝煙味。
許培點了點頭,轉動左手小指的尾戒,再次把阻隔指數調為零。
遊輪在海上迎風前行,血腥味就如一堵高牆,以排山倒海之勢倒了下來,壓得許培喘不過氣。
前額又開始發燙,血管一突一突地跳動,引起了一陣頭暈目眩。
頸後的腺體好不容易安分了一陣,現在也開始蠢蠢欲動,源源不斷地分泌出超過正常濃度的資訊素。
——這分明就是發情的前兆。
發熱的感覺愈發猛烈,專注度直線下降,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只有一處地方像燈塔似的閃爍著光芒。
“賀亦巡……”被血腥味刺激得實在難受,許培在所有人的關注中,跌跌撞撞地撲到賀亦巡懷裡,雙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一頭紮進了他的頸窩,“好難聞,好刺鼻……你的氣味讓我聞聞……”
完了,他已經忍不住靠近“apha”了。
這根本不是燈塔,是塞壬。
關注的視線變成了一道道死亡射線,饒是再八卦的人,這時候也清楚“卿卿我我”有多不合時宜。
賀亦巡真的,從警這麼多年,就沒遇到過這種警情。
嫌疑人兼助理,在案發現場,當著屍體的面,對著他撒嬌。
而且不單是言語上,柔軟的鼻尖使勁蹭他的脖子,行為上也像一隻小狗。
從沒處理過這種情況,賀亦巡表面神色如常,抬起的手還是略微有些僵硬。
他一手扶著許培的後腰,一手掰開他揪著自己衣襟的左手,旋轉了一下小指上的尾戒。
“難聞就別聞了。”
降低嗅覺靈敏度後,海風就像被過濾了一般,不再帶有厚重的血腥味,讓許培瞬間好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