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安面不改色:“養神。”
“得了吧,你怎麼不說你在跟佛祖對話呢?”
“也可以。”
謝平殊被他冷得發笑,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校時的義憤填膺,連忙收拾情緒,假模假樣地給了傅庭安肩膀一拳。
“解釋,怎麼就讓我讀文了?”
傅庭安低頭除錯耳機:“把前天的新聞也聽一下。”
“你少轉移話題,我聽吐了都——問你話呢,快交代!”
傅庭安這才和他對上眼神,一本正經地宣佈:“這是和叔叔阿姨商量之後的結果。”
當事人小謝滿臉不信。
列車到站,車門徐徐開啟,傅庭安率先起身,兩三步就出了車廂,留下謝平殊一邊拎他丟下的電腦包,一邊氣急敗壞地追上前:“傅庭安你沒有心——!”
他倆幾乎是你追我趕八百米沖刺奔回樓棟的,謝平殊負重兩個包,晚到一步,只來得及見傅庭安輕輕喘息著等電梯。
見他過來,傅庭安似笑非笑,卻忽然豎指摁唇,晃了一下手機。
手機螢幕上顯示著一通來電——備注是謝叔叔。
他爸。
臉上火辣辣的痛感又回到當天,謝平殊下意識噤了聲,罵罵咧咧的髒話都安分吞回肚子裡,眼見著傅庭安滑開螢幕,心平氣和地“喂”。
自從醫院那一面後,謝平殊和謝爸再也沒聯系過。
雖然也只有短短幾天,但往常兩人都會通話,謝爸時不時會叮囑他天氣轉冷,別忘了提醒謝媽給他加床棉被;或者說一聲天然氣的工作人員快來抄表了,記得家裡留人。
這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謝媽記不住,謝爸就會和他嘮叨,久而久之,父子倆的通話記錄其實不算少。
但那天謝爸匆匆返回崗位,謝媽也心存愧疚,不再在他跟前提起那一巴掌,傅庭安更是彷彿失憶一般穩如泰山。
謝平殊都懷疑自己主動提謝爸會不會顯得有點抖。
“——喂,庭安。”
傅庭安掃了一眼謝平殊便秘似的臉色,按下擴音。
正好電梯大開,他便揚揚下巴,示意謝平殊先進:“怎麼了叔叔?”
“唉,不好意思啊,這麼晚打給你。你在忙嗎?”
傅庭安道:“不忙,回家路上,剛進電梯。”
“噢...這麼晚才回家啊。”謝爸的聲音頓了會兒,似乎是因為電梯訊號不好,又或許是他本身就很遲疑,過了許久才問,“謝平殊回家了嗎?”
傅庭安再度看向謝平殊,後者一臉後怕,拼命搖頭。
“他九點才放學,這會兒還在路上吧。”
謝爸又躊躇了一陣,問:“我聽他媽說,他昨天翻牆打架了,還進了派出所...說是沒大事,是真沒出事,還是你......?”
一時間,謝平殊只聽得見電梯執行的聲音了。
說來顯得荒謬,傅庭安年紀輕、輩分小,謝爸對他卻一向尊重客氣,這麼多年也沒懈怠過一絲半毫。
起初他只當是因為傅庭安畢竟是外人,謝爸大男子主義愛繃面子,現在聯想一番傅庭安的家世,以及傅庭安為他高中奔波一事,立即能理解謝爸的態度是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