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媽望著他，終於不再像剛才那樣惶急，她和謝平殊像是突然轉換了角色，謝平殊反變成了焦躁不安的那個。
謝媽靜了許久，緩聲道：“我和你傅阿姨，包括你爸爸，我們都沒有歧視。”
“婷婷讓庭安來我們家住，確實有限制他的意思。但你們誤會了。”謝媽抽了一張紙，崩潰似的掩住雙眼，她低頭，捂臉哽咽著，“庭安當年才十九歲，你知不知道社會上那些同性戀有多惡心？”
“你不知道他當年認識的那個學長，就差那麼一點......婷婷不許他出國，是因為他那會兒決定出國，是為了陪那個學長。”
“你以為他只是喜歡男人——喜歡男人沒有問題，沒有人怪他，不管他是受陸安影響，還是自己就......總之，他是gay，然後呢？被社會孤立，去交同樣愛好的朋友——那群gay？像他爸一樣荒唐的那群gay？”
謝平殊驀地怔住了。
“平殊，你不能預測他交到的朋友是徐宛，還是另一個陸安。
“這不是性向的問題。
“問題是，他會長成怎樣的gay？”
謝媽問：“如果他被人教壞了，如果他交到了不靠譜的男朋友，被人慫恿著，和陸安一樣，一邊在外邊亂來，一邊娶一個無辜的女孩給他生孩子——或者，他的男朋友娶妻生子，把他當成地下情人。平殊，那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咖啡冷透了。
謝平殊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連通影片電話時，傅庭安看清了對面小孩誇張的黑眼圈，此時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淩晨兩點。
傅庭安起身下床，把被子輕輕搭在身邊酣然大睡的徐宛身上，獨自走出臥室，壓低聲音問：“什麼事？”
鏡頭另一邊的小孩調了會兒角度，讓他能看見自己正懨懨地低著頭，縮在床上，神情落寞又可憐。
傅庭安沒說話，心想還有心情演戲，看來沒出大事。
謝平殊這才開口：“......被我媽訓了。”
“嗯？”
謝平殊接著道：“哥，我媽說了好多，聽她說完，我懟了幾句，這會兒才覺得我太蠢了。”
“怎麼醒悟的？”
“就，她說怕你跟不靠譜的gay走太近，會把你帶壞。”
“然後呢？”
“然後我說，我靠譜，我來當gay，帶不壞的。”
傅庭安端著手機的手一鬆，手機啪地掉地上，外屏立即綻開一條裂紋。
謝平殊只看見視線一黑，傅庭安再度出現時，多半是摔壞了攝像頭，人像顯得有些模糊。
“哥、哥，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哪敢這麼野啊——誒，你別擋鏡頭啊，我得看著你臉才有安全感呢哥。”
傅庭安一邊檢查手機執行狀況，一邊嘆了一聲。
隨後說：“謝平殊，別喜歡男的。”
“我是你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