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安眼皮都沒掀一下。
攆走了徐宛,傅庭安的心情肉眼可見地由陰轉晴。
他丟開單詞書,眼不見心不煩,逼迫自己和顏悅色地看向謝平殊:“沒關系,我們聊聊,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聽課的?”
謝平殊抓頭發:“......”
坦白說,從有記憶開始。
謝平殊問:“你是昨晚連夜補習的教資嗎?”
“不,”傅庭安笑得很勉強,肌肉僵硬地維持著和善,“學的幼師。”
謝平殊錯開眼神:“辛苦了哥。”
傅庭安扯著臉皮笑:“那你現在開始抄單詞吧,一個五十遍。”
接過單詞書,謝平殊撿回一條小命,趕緊搬了板凳過來,蹲著在板凳上抄寫單詞。
環境很惡劣,條件很艱苦,但戰士的心很堅定,傅庭安不情願的笑容也很恐怖。
在他低下頭後,傅庭安終於垮下了嘴角做作的弧度,手機頁面尚且停留在昨晚的搜尋記錄,輸入欄裡是“怎樣讓學生放下恐懼心理”的提問,底下林林總總,無不要求他輕松詼諧、幽默風趣、愛笑健談。
昨晚他看得雙眉緊皺,看著一條又一條經驗分享,分門別類地闡述了親和溫柔的教師對學生學習狀況的改善會起到多大作用。傅庭安似有所悟,連夜把徐宛叫回來,借他的化妝鏡練習微笑。
一夜過去,首位實驗物件徐宛成功被他笑瘋了。
徐宛是爬著去衛生間補妝的,在撿因為他舉鏡子時笑得發抖而摔了一地的碎片。
傅庭安有點疲憊。
他刪掉了收藏夾裡的“微笑教程”,覺得實踐出真知,狗屁搜貓,還不如狗。
徐宛風風火火地回來時剛好二十分鐘,謝平殊剛抄了幾個單詞,房間靜得幾近窒息,幸好徐宛闖進來,謝平殊只覺如釋重負。
傅庭安重新給手機充電,這次恢複如常,神情又回歸了往日高不可攀的倨傲。
徐宛隱隱有些可惜,一人一張音標表,又給自己留了一張,繼續在旁邊蹭課。
傅庭安便對謝平殊點點下巴:“你讀一遍。”
謝平殊低頭看音標:“......”
這些母音子音的,又是什麼妖精?
謝平殊有關這個音那個音的全部記憶,大概是五線譜。
但他不敢說,他只敢搖頭,說對不起,人家一個都看不懂。
助教徐宛做筆記,原先預估的初中英語水平,降級到小學三年級。
“老年機拿出來,開錄音。”傅庭安瞥一眼幸災樂禍的徐宛,“你讀一遍。”
徐宛:“......靠,畢業這麼多年,早忘了。”
傅庭安反問:“那你笑什麼?”
徐宛給嘴拉了個拉鏈,發誓不出聲了。
“國際音標一共四十八個,考試不考,我教你是因為它對於口語和聽力至關重要。”傅庭安說著,呷了口水,他不太習慣說這麼多話,這會兒喉嚨已經開始隱隱作痛,“這次是錄我的音,下次你提前把要記的單詞短文在電腦上搜了發音錄好帶去學校聽。”
謝平殊趕緊點頭,認認真真拿起筆作筆記。
傅庭安隱忍:“把筆放下。”
謝平殊:“?”
“命,和中文注音,你自己選。”
謝平殊很果斷地丟開筆,傅庭安的臉色略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