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坦白
老李頭沒有給他狡辯的機會,但在謝平殊誠心悔過的注視下,網開一面,給他判了個死緩。
準他自己回家給家長報喜,再自己領著家長來學校拿手機。
謝平殊樂了。
這是死緩嗎?這是淩遲。
茍旦和楊不畏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們多災多難的兄弟,直到下午放學,才敢過來探望謝平殊。
“你當時幹嘛呢,這麼不小心......”茍旦小心地看了一眼謝平殊,後者還算平靜,才稍稍鬆口氣,“怎麼處理的?請家長?叫你爸還是叫你媽啊?”
謝平殊的家庭算得上是非常開明,至少他爸媽都默許謝平殊帶手機上學,一方面是方便聯系,另一方面則是尊重謝平殊自己的選擇。
所以單單是為手機請家長這件事,大概不至於讓謝平殊過於悽慘。
謝平殊有氣無力地背上書包,三人一齊離開教室,謝平殊左右張望,目送老李頭回了辦公室加班,才連忙捅了捅茍旦的腰:“快,手機借我。”
他還沒跟小周解釋清楚,再這麼拖下去,就沒膽子坦白了。
茍旦一邊摸手機,一邊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啊,突然網癮這麼大......”他的聲音忽然停住了,目光也凝在某一處,謝平殊隨他望去,聽見茍旦結結巴巴地道,“鐵、鐵子,看,看你哥......”
謝平殊也渾身僵住,只見校門等著接送孩子的人山人海之中,一道高瘦的人影遊離在喧鬧之外。
他們初中放學算早,別人的家長大都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殷勤翹首,等著接孫子孫女回家。而那人在一群老頭老太中便顯得格外矚目了,獨他一人個兒高面冷,單手插兜,另一隻手則把玩著手機,偶爾抬頭瞥一眼校門。
傅庭安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他站在那,就是天生的焦點。
哪怕他插兜的那隻手裡握的是準備捅他的尖刀,謝平殊也覺得媒體頭條多半會是“天才學霸激情行兇的內幕,網友紛紛喊冤:謝某該死”。
傅庭安依舊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襯衫,配了條卡其色的休閑褲,看上去比謝平殊印象裡那個老氣橫秋的傅庭安年輕許多。
畢竟他也才十九歲。
“這是好事啊!謝平殊,讓你哥去見老李頭拿手機啊!”楊不畏是第一次見到傅庭安,一時間也驚為天人,“你哥確實好看,比網上搜出來的照片成熟多了!”
謝平殊涼涼地補充:“網上照片都是他十五歲入學那會兒的,現在他都十九了。”
茍旦和楊不畏還不知道他將面臨什麼,謝平殊也不打算家醜外揚,索性和他們在校門就告別,偷摸著鑽進人海,打算趁著人多溜走再說。
他特意看了眼傅庭安的位置,離他近十米遠,隔著不少人,還在玩手機。
他們都穿校服,乍一看沒什麼分別,傅庭安鐵定認不出他。
謝平殊暗自鬆了口氣,埋頭躲進人群裡便往地鐵站走,地鐵站近在眼前,走不了幾步就能到——他偷偷瞟一眼,傅庭安還在看手機,很好——地鐵站裡人更多,傅庭安鐵定找不到他了。
謝平殊鼓足勇氣,舉步踩上扶梯,心中默默求了一輪耶穌佛祖真主安拉。
一顆心高懸未定,謝平殊來不及換氣,後頸已經貼上一片冰涼。
對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現了他,這會兒不緊不慢地提著他的後領,姿態優雅又貴氣,從容不迫得像在拎一隻不懂事的小雞崽。
謝平殊的呼吸停住了,扶梯下行,而他將永遠留在扶梯之外。
“——跑什麼?”
傅庭安的手指奇冷,謝平殊根本不敢回頭和他對視,甚至疑心貼在自己後頸處的根本不是手指,而是殺氣森森的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