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被硬留下了,她把孩子交給老母親,然後含淚目送他們離開。
有一半的流民都被送走了,他們跟在官府的人身後上了山,來到為他們準備好的另一處窩棚裡,這一處窩棚要結實很多,周圍都用木頭封好了,輕易逃不出去。
一開始大家還犯嘀咕,為什麼要上山,看到窩棚密不透風,到處都封死了,他們便更加懷疑,有些流民察覺到不對,轉身就要跑,被抓住打了一頓才老實。
“官府根本不想給我們醫治,他們是要我們在這裡自生自滅。”有膽子大的流民站起來大喊。
本就心生懷疑的流民,這會更加確信,他們拖著病重的身子想要反抗。
就在這時官府的人拖著幾個大木桶走進來,那是蒸米用的木桶,還冒著熱乎氣兒,米飯的香氣在窩棚裡傳開,饑腸轆轆的流民一下忘了反抗。
小卒敲著鑼:“開飯了,開飯了。”
不是粥,而是飯,並且還有肉菜,病得起不來身的流民也爬起來了,上前去排隊,也有流民質疑飯菜裡有毒,不敢去領。
圓臉小卒親自把飯打好,給那些躺著不動的流民送過去,並挨個解釋道:“放心吃吧,都是太子殿下命人準備的,待會還會有大夫過來給你們看病。”
流民眼裡放光,不再懷疑,接過飯菜,激動道:“太子殿下來了,我們有救了。”
全城的大夫沒幾個敢給那群得疫病的流民治,就一名年過七旬的老大夫願意去。
溫懷寧親自去見了那名老大夫,與之交談後,得知疫病早在去年就開始了,起因便是餓死的流民越來越多,亂葬崗都堆不下了,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埋,就這麼丟在路邊,腐爛發臭的死屍越堆越多,臭氣熏天,滋生了很多種病,傳染到活人身上,就成了疫病。
老大夫去年發現疫病後,就一直在研究治療方法,功夫不負有心人,讓他找到了另一個法子,他把法子告知給太子,說道:“老朽見過不少得了疫病,後來自愈的人,只要將患病之人一個個隔離開,不再繼續互相接觸,就能自己慢慢好起來,當然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熬過來,能活下來的佔六成往上。”
有六成就已經很不錯了,溫懷寧眉眼間多了幾分喜色:“甚好甚好,就按照這位老先生說的去辦。”
楊元亨把命令傳達給知府,這臨江知府是個幹實事的人,當天就把事情落實下去了。
溫懷寧戴上面衣,想跟隨老大夫一起上山。
楊元亨一直在旁邊勸阻:“殿下還是回去吧,督公這會應該已經醒了。”
溫懷寧道:“我知道先生擔憂,我去看一眼便走,不會停留太久。”
“回去後,殿下可一定要記得洗藥浴。”
“知道了。”溫懷寧無奈應下,心道楊先生年紀也不大,卻比太傅還要嘮叨。
亓官淵這會已經醒了,一睜眼便逮著安和,尋問殿下的去處,“殿下去哪了?”
“跟隨楊先生他們去安置流民了,聽說流民裡有人得了疫病,太子殿下非要去看看。”
“去了多久?”
“已有大半日了。”
“為何不攔住殿下,疫病不是鬧著玩的。”亓官淵顧不得身上的傷,強撐著爬起來穿上衣物。
安和上前摁住他:“大夫叮囑過,要您靜養十日,不可亂動啊。”
亓官淵也是個不聽勸的主,騎上烈烈就去尋太子了,安和想追都追不上。
溫懷寧戴著面衣,只露出眉眼,但他眉間的硃砂痣過於惹眼,因此他一出現,那些流民便紛紛向他投去目光,戴著那麼厚實的面衣都能看出他容貌不凡,摘下後肯定驚為天人。
楊元亨擔心個別不懷好意的流民撲向太子,“太子殿下您還是出去吧,這裡面不安全。”
那句太子殿下讓流民們異常激動,都朝太子湧了過來,“太子殿下您是來救我們的嗎?”
楊元亨想要擋在太子面前,卻被一把劍捷足先登了。
亓官淵拔出劍,橫在太子面前,擋住想要冒犯的流民,“退下!”
亓官淵面色可怖,無人敢觸怒他,流民們嚇得往後躲。
亓官淵二話沒說,攔腰抱起太子,先離開這裡。
溫懷寧被抱上馬背,他居高臨下問:“你來幹什麼,沒有戴面衣就直接闖進去,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原來殿下也知道危險。”亓官淵也上了馬,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樓住太子的腰,陰著臉道:“奴才還以為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