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七七四十九日一到,永熙帝被人從石洞中抬回寢宮,剛回到寢宮,就聽到外頭有人在喧嘩。
永熙帝把人叫進來問是怎麼回事。
亓官淵走進殿內道:“皇上,天上出現一朵七彩祥雲,那祥雲變化成了老者的模樣,似在天上等候著。”
永熙帝大喜,“那是天上的神仙來接引朕了,快扶朕出去拜見。”
永熙帝被扶到外頭,卻沒有看到祥雲,怒道:“接應朕的神仙為何不在?國師,這是怎麼回事?”
國師走上前說:“皇上,那祥雲朝東宮飄去了。”
永熙帝一聽,提著衣擺就朝東宮跑去,果真看到了祥雲,如亓官淵所言,那祥雲神似一位拿著手杖的老者,他激動不已,可也有些困惑:“國師,祥雲為何會飄來東宮?”
國師掐指一算,“今日本該是皇上您得道的日子,但因父子失和,功德還未圓滿,錯過了得道的機會。”
國師話音剛落,那祥雲便隨風消散了。
永熙帝因錯過了得道的機會,之後幾日都茶飯不思,就喝點國師求來的仙露,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
亓官淵將裝仙露用的白玉瓶丟進茅坑中,再叫人撿起來洗淨,從蓮花池裡舀些水給皇帝送去,為了不被察覺到異樣,會往水裡加些蜜糖,這就是皇帝喝了多日的仙露,至於仙丹只是一些汙垢,外邊裹著藥粉罷了。
國師也不是真的道士,而是一個和尚,法號玄覺,他曾是定遠侯府中的門客,定遠侯被抄斬後,他便跑到寺廟中藏了起來,之後一直帶發修行,直到亓官淵找到他。
“公子,等助太子殿下重回東宮之後,我們便逃吧,天下那麼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永熙帝生性多疑,若不是玄覺真有本事在身,懂得一些蠱惑人的法術,恐怕早就被識破了,但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永熙帝總有一日會察覺到端倪的,到時他們都別想活。
亓官淵望著蓮花池中的殘荷,問:“皇帝還能活多久?”
玄覺道:“最多也就三年了。”
永熙帝是個長命的相,但耐不住他沉迷修煉,把丹藥當飯吃,是藥三分毒,再好的身子也遭不住這樣折騰。
亓官淵臉色陰冷道:“三年太久了,一年之內要他命,我想親眼看著太子殿下登基。”
“公子,此事急不得,皇上身體若是急轉直下,你我的陰謀必然會被識破,那時反倒會牽連太子。”
“哼,若是識破,便直接滅口,我本是賤命一條,與皇帝一命換一命,值得。”
亓官淵已不再是一頭戴著鐐銬的猛獸,而是一頭沒有束縛的兇獸,他隨時都可以咬死任何人,他甚至可以直接提著劍走進皇帝寢宮將其斬首,然後逃出宮去,換個身份逍遙人間,可他捨不得太子殿下。
他若是走了,殿下孤立無援,定會再次被奸人陷害,所以他不能走,他要幫殿下鏟平一切。
夜裡,亓官淵再次來到荒宅內,正巧與楊元亨撞見了。
楊元亨行完禮退到一邊,在暗中打量著亓官淵。
亓官淵只要一見到太子,眼裡就容不下別人了,因此並未察覺到楊元亨在觀察他,他的目光全落在太子一人身上,原本緊繃的臉部線條都柔和了下來。
亓官淵那直勾勾的眼神,完全暴露了他的心思,根本就不需要去猜測,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太子殿下這麼久了居然毫無察覺,只能說是當局者迷。
楊元亨悄然退下,不再打擾。
亓官淵走到榻邊坐下說:“殿下,皇上已經聽信了國師的話,眼下只需順水推舟,事情便可成了。”
溫懷寧拿出幾份奏摺擺在亓官淵面前:“這幾份奏章,勞煩你呈給父王。”
因為朝堂裡全是沈黨的人,不會有人出頭幫太子說話,就算有想幫太子說話的人,也不敢貿然出頭,所以這幾份奏章都是各省地方官寫的,這些人曾經都是賀太傅的門徒,在太傅下獄時,他們也曾諫言過,但他們的奏章都呈不到皇帝面前,直接就被沈黨拿去墊桌角了。
亓官淵開啟奏章看了眼,大臣們寫奏章時,總習慣先拍馬屁,把皇帝比作堯舜,天花亂墜地吹一通,把皇帝哄高興了,接著再闡述自己的觀點。
這幾篇奏章也不例外,先拍馬屁,再引經據典,列出幾個父子情深的典故,比如前朝有一位皇帝身上生瘡,太子親自幫皇帝將膿水給吸出來………
亓官淵看完這份奏章,眉間皺成川字,把奏摺用力合上,滿臉嫌惡道:“殿下,其他幾份奏摺都沒有問題,就這份奏摺不妥……再重擬一份吧。”
那幾份奏摺溫懷寧都看過了,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妥,“有何不可嗎?”
“就是不妥。”亓官淵在太子面前難得強硬一次。
溫懷寧只好把楊元亨叫進來,商量一下。
楊元亨搖頭說:“重擬一份還得回去取印章,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奏章上都有專屬印章,不是隨便就能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