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亨他們翻另外一面牆走了,亓官淵聽到了動靜,想翻牆進來看看,卻沒想到太子殿下就在牆角下望著他,並說:“下來,我教你寫字。”
亓官淵一躍而下,穩穩落在太子殿下身邊,他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殿下要教我寫字?”
“隨我來吧。”溫懷寧先一步走進屋裡,讓睡在隔壁的喜樂和安和為自己準備筆硯。
喜樂和安和分別拿著筆墨紙硯走進來,看到亓官淵時,他們二人均被震懾到了。
亓官淵穿著一身繁複的黑金長袍,俊美不凡,嘴角雖帶著笑意,可身上那股陰冷嗜血的氣質卻叫人望而生畏。
喜樂打了個哆嗦,埋頭研墨,不敢多瞧,害怕亓官淵手裡的長劍會朝自己砍過來。
亓官淵是個記仇的人,他還記得自己被喜樂嘲笑過,不過現在他的注意力都在太子殿下身上,根本不在意喜樂,瞧都懶得瞧一眼。
溫懷寧坐在榻上,將紙張放在小幾上鋪開,用鎮尺壓住。
亓官淵側坐在榻邊,悄悄把頭伸過去一些,湊近了,他能聞到殿下身上有股淡淡的甜味,很好聞。
溫懷寧拿起筆在硯臺裡舔了墨,遞給亓官淵:“你先寫一個字。”
亓官淵接過筆,一手撐在小幾上,緩緩寫了一個“寧”字,這一次寫得很工整了,但字形還差了些。
“看我怎麼運筆。”溫懷寧將筆拿來,為亓官淵演示一遍。
亓官淵的目光全落在太子殿下拿筆的那隻手上,十指修長,看上去如玉般溫潤,指尖泛著紅很是可愛。
溫懷寧演示完,把筆給亓官淵,讓他再些別的字。
亓官淵一寫別的字就暴露了,他這三年並沒有多大長進,唯獨只有那個“寧”字寫得好些,其他的字仍然還是慘目忍睹。
溫懷寧沉默過後,玩笑道:“大臣們在奏章上看到你寫的字,不會彈劾你嗎?”
亓官淵正經回答道:“他們不敢。”
旁邊的喜樂笑出了聲:“噗呲~”
溫懷寧隨後也跟著笑了一聲,“他們定會在背後取笑你。”
那些大臣寫的字都是萬裡挑一的,孟冠清更是其中翹楚,也不知道孟冠清這兩年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能逗他們一笑,是我的本事,能逗殿下一笑,也是我的本事。”看到殿下在笑,亓官淵覺得自己的字醜一點也沒關系。
溫懷寧收回笑意,“你若有空,便來我這練字,總會有長進的。”
亓官淵受寵若驚,激動應下:“是。”
“喜樂你們去睡吧。”
兩奴才走了,屋內就只剩下他們二人,相對而坐。
孤燈上豆大的火苗被吹得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晃到了一起,看似親密無間,卻相隔甚遠。
亓官淵俯在小幾上寫字,寫完一整頁,抬頭時,見太子殿下撐著腦袋睡著了,原本清冷的眉目被燭火照得十分明豔,眼尾上翹的弧度似將世間所有絕色都斂在了其中。
亓官淵放下筆,靜靜地看著太子,只是這麼看著,他便覺得滿足了。
翌日,溫懷寧醒來時,亓官淵剛走不久,桌上還留著幾頁字,以及一份奶杏酥,奶杏酥裡頭還是熱的,和三年前吃的那份一個味。
之後的幾日,亓官淵都會過來練字,一練便是好幾個時辰,殿下不趕他走,他便不走。
溫懷寧靠在榻上假寐了一會,醒來時發現亓官淵在盯著自己。
亓官淵被發現後,立即低下頭寫字,寫了幾筆,見沒有出墨,才意識到自己拿反了,忙糾正過來,繼續若無其事地寫字。
溫懷寧拿走他寫的字,看了眼,看完後用樹枝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日日都練卻還是沒有長進,可見你的心思並沒有放在練字上。”
“奴才知錯。”
“回去吧,明日再來。”
亓官淵走後不久,楊元亨便來了。
“殿下,我已傳信給幾位摯友,託他們各寫了份奏章,眼下只待皇上出關了。”
溫懷寧眼中多了一分喜色,同時也多了一分憂愁,但很快憂愁就消散了,眼底只有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