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祈雨
永熙十五年,午月,大旱。
民間怨聲載道,永熙帝開糧倉救濟黎民,並設法壇祈雨。
在祈雨法會上,永熙帝不慎摔下舞雩臺,臺下百官駭然。
永熙帝在一片混亂中聽到大臣們提到了“失德”二字,當真是因他失德才導致民間大旱三年嗎?
這一摔,讓永熙帝得了心病,祈雨法會索性就交給了太子。
刑房內一聲聲哀嚎響徹雲霄。
“哎呦!”
“我的孃老子嘞!”
“奴才冤枉啊!冤枉啊!”
行刑的錦衣衛揚起刑鞭抽在內宦的皮肉上,啐了一口唾沫道:“要怪就怪你們自己的命不好。”
這群內宦盡職盡責地做著自己分內之事,誰能想到皇帝老子會摔下去,這一摔,內官監裡只要是參與修建祭壇的內宦全都被抓了起來,就連神宮監幫忙操持的內宦也都被抓了。
在一眾哭天喊地的宦官中,有一人被打得皮肉綻開,卻一聲不吭,此人就是內官監少監亓官淵,法壇便是由他監工的。
皇帝為了保全自己的聖威,也就是面子,也為了平息坊間關於他失德的傳言,特意動用了錦衣衛,務必徹查此事,查清楚裡面是否有陰謀。
錦衣衛小旗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刑凳上的亓官淵,說:“亓官少監,我知道你們都是無辜的,可皇上到底還是摔了,這個責任你們必須得擔,這鞭刑也必須得受。”
亓官淵知道必須有人擔罪,好讓皇帝有個臺階下,這事才會平息,他無話可說,咬緊牙關捱了一百鞭。
領完鞭刑,其他內宦都是被抬走的,只有亓官淵硬撐著站起來,也不用人攙扶,獨自朝宮裡走去。
那錦衣衛小旗望著亓官淵挺直的背影,十分欣賞道:“結結實實捱了那麼多鞭,還能站起來自己走回去,這等毅力,不容小覷。”
小旗轉頭吩咐手下:“去送一送亓官少監,明日再買些藥送去內宮監。”
“是。”
亓官淵拒絕了那小旗的好意,忍痛走回宮,在半道上身體遭不住了,雙腿不受控制地打擺,最後還是跪倒了下來。
前方正巧來了一排儀仗隊,亓官淵費力掀起眼皮去看,發現是太子殿下的轎輦,他想爬到旁邊去,可手腳像是被肢解了般不聽使喚,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太子殿下的貼身內侍喜樂上前喝道:“何人膽大包天,竟敢擋住太子殿下的路。”
亓官淵用雙臂強撐著爬起來,趴俯在地,垂下腦袋,目光緊盯著紅磚的縫隙,虛弱道:“奴才內宮監少監亓官淵,並非有意攔路,只是剛領了罰,身上疼痛難忍,方才躺下休息………”
喜樂呸道:“還不快滾到一邊去。”
“是。”亓官淵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低眉垂眼地跪在地上,用膝蓋一點點挪到旁邊。
溫懷寧聽到外頭的呵斥聲,掀開簾子問:“安和,前方何事喧嘩?”
安和躬著身說:“回稟殿下,有個小內宦躺在路中,擋住了去路,喜樂正在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