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桉壓低了眉,像思維難以聚焦般理解不了棠溪唸的舉動,疑惑地歪了下頭,眼裡交織著痛苦和憤怒,她重重甩開手臂上的手,“我讓你出去!”
“可是你……”
沒等棠溪念說完,黎桉拽著她連拖帶拉的將她推出休息室,把她關在門外。
裡面傳來一陣打砸宣洩,還有傢俱物品摔在地上的破裂聲響,隔著厚重門板都能清楚聽到。
棠溪念沒有鑰匙,只能邊哭邊焦急地找。
黎桉出現摔東西的行為在公寓時就有苗頭,那會兒她每天都會摔手機摔電腦。
沒認識她前情緒那麼穩定一個人,認識她後違背了原則,違背了道德,違背了自己,最後還是失去。
弗裡達踩著輕快步伐來了辦公室,聽到休息室裡的動靜,暗念一句糟糕,開始和棠溪念一塊找起鑰匙。
門裡動靜越來越小,直至沒有,弗裡達也越來越急,終於在最下面的抽屜裡找到,開了門沖了進去,棠溪念跟在後面。
休息室已經被砸的一片狼藉,黎桉跪坐在床邊地上,右手臂撐著床沿,左手撐著地,低垂的腦袋看不清情緒,只有汗水與眼淚不斷砸落。
她胸腔劇烈起伏,粗重喘息像個找尋不到空氣的缺氧者。
渾身都在止不住顫抖,緊緊抓著床單的手似乎在竭力剋制,想要與情緒談判,想要自己冷靜下來。
弗裡達來到她面前,用德語問她藥在哪,黎桉也是用的德語回複。
棠溪念不知道她們在交談什麼,只見那個金發女人匆匆跑了出去。
她單膝蹲下,看到這樣的黎桉她害怕又難受,哭著問她怎麼了,然後去摸她的手,黎桉猛地躲開,如避洪水猛獸。
“你哪裡不舒服嗎?”棠溪念伸手去握她的胳膊。
那竭力壓制的情緒突然沖出籠罩,黎桉思緒淩亂,前一秒腦子裡還在想弗裡達跟她說的話,後一秒就完全失控,狠狠甩開了旁邊的人,語言都忘了切換,悲憤吼道:“hau a101nove.h ehr sehen!滾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棠溪念被慣力推的跌坐在地,聽不懂黎桉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此刻該做什麼,無助地求助剛邁進門的弗裡達。
可弗裡達是德國人,中文不好,她問棠溪念能不能聽得懂英語。
棠溪念點了點頭,表示能理解。
“i a her psychoogist我是她的心理醫生)”
然後用蹩腳中文道:“你會讓她發病,請離開。”
弗裡達倒出兩粒藥片,喂進黎桉嘴裡。
出門前棠溪念努力平穩著聲線問道:“她剛剛說了什麼?”
她聽不懂,但能從語氣裡感受到憤怒和強烈地拒絕。
弗裡達正要說,清醒了幾分的黎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輕輕搖了搖頭,弗裡達用德語叫她安心,她不會說。
轉而跟棠溪念說病人的胡言亂語,讓她不要上心。
棠溪念抿了抿唇,替她們關上了門。
她不是三歲小孩,沒那麼好糊弄,但更多的是無力感,溝通上的障礙如天塹橫阻,她甚至沒法得知黎桉到底怎麼了,吃的什麼藥,生的什麼病,弗裡達不會詳細告知,黎桉也不跟她說。
過往一切都像把迴旋鏢,曾經紮在黎桉心上的,如今盡數回到她的血肉。
從前黎桉想跟她溝通,而她回應給她的,只有冷漠和拒絕。
而今她想跟黎桉溝通,想問她怎麼了,黎桉卻不願意跟她說了。
弗裡達很詫異,不過幾個月而已,回國前已經接近穩定,開始斷藥了,回國後備用藥都快吃空了。
她於黎桉,黎桉於她,都是一次冒險地選擇。
江寧和黎宴清找來了不少頂尖的心理諮詢師,但收效甚微,心理的鬱郁寡歡連帶著身體的康複也很緩慢,幾乎只能靠精神類藥物壓制著思念,壓制著沉痛的現實。
她好像只是睡了一個覺,一覺醒來天翻地覆,女朋友沒了,奶奶沒了,比賽禁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