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輛掩在拐角陰影處的黑色賓利駛來,停的位置並不規範,擋住了跟拍攝像的鏡頭。
司機開啟後車座,一隻幹淨到一塵不染的皮鞋踏在泊油路上,走出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古龍香混合著冷冽的空調低溫。
沒了電話裡的親切和藹,養尊處優的貴氣渾然天成,極好的容貌也無法削弱那金錢堆砌出的壓迫感。
“好久不見呀小桉,想爸爸了嗎?”江寧將女兒看了又看。
黎桉無語,“你來這幹嘛?”
“爸爸擔心你,來看看。”
自從女兒給他發了少喝酒的訊息,江寧就夜不能寐。
知女莫若父,娛樂圈魚龍混雜,水又深,女兒單純沒心眼,她實在怕黎桉給人欺負了。
不跟不要緊,一跟,就看到黎桉哭著從車裡走出來,也看出了點不太尋常的資訊。
江寧視線轉向棠溪念,充滿父愛的目光斂去,換上的是一雙幽冷寒潭般的雙眸。
棠溪念打了個寒顫,向黎父問好,“江總,您好,我是棠溪念。”
江寧輕點頭,“要跟小桉一起去醫院嗎。”
棠溪念不想去,但她喝了酒,不能開車,“不打擾的話,那就麻煩了。”
兩個跟拍攝像被賓利擋住,什麼都拍不到,以他們敏銳的市場嗅覺,必是大瓜,急得試圖橫穿馬路。
張知雨一通電話打來,截停了這沒有分寸的舉動,“收工,還拍是想轉財經頻道嗎?看清楚對面是誰沒。”
“是誰啊,看不清啊,被車擋住了。”
張知雨:“……”
張知雨:“江寧。”
扛著鏡頭的攝像一哆嗦,一溜煙跑沒了影。
棠溪念跟黎桉坐上了江寧的車,由司機帶去醫院。
穿著西裝的緣故,江寧車內的空調溫度很低,棠溪念喝了酒,衣服就一件漏胳膊漏腿的小禮裙,再加上生理期,很容易著涼。
沒坐多久就打了個噴嚏,說話帶上了鼻音。
黎桉拿過小毯子,披在棠溪念肩上,跟司機說,“溫度調高點。”責怪意味地囑咐江寧,“你都四十多了,也不注意點身體。”
雖然這份關心沾了別人的光,江寧心裡還是暖暖的,很受用,喜笑顏開,“小桉長大了,知道關心爸爸了。”
司機立馬附和稱贊,說道:“還是江總的女兒體貼孝順。”
黎桉升起一個問號。
她懷疑江寧被黎晏清虐傻了,一點點關心就感動成這樣。
父母愛情黎桉有所耳聞,江寧和黎晏清是家族聯姻。
起初黎母百般不願,看不上紈絝子弟,說什麼也要退婚。
一次偶然相遇,黎晏清改了口。
她發現江寧姿色不錯,能力上不談,容貌是絕對配得上她的。
可見色起意的婚姻,看膩後熱情就會淡去,黎晏清一心撲在工作上,江寧做起了全職奶爸。
對父女倆不聞不問,江寧崩潰了,開著幻影抱著女兒來到黎晏清單位,“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回去,丟人。”黎晏清的嫌棄不加遮掩,“下次別開這車來我單位。”
她一個從政的,最忌漏財留下把柄,被對手扳倒,偏偏江寧最招搖,吃穿用度鋪張浪費,全然一副被寵壞的世家紈絝。
黎晏清的丟人擊垮了江寧的心理防線,他一個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少爺,二十年來無人敢對他橫眉豎眼,冷言相待。
黎晏清說他丟人。
他抱著女兒哭的泣不成聲,還要一邊拿著奶瓶餵奶,當場打電話給丈母孃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