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共撐著一把略顯破舊的黑傘，踏入雨幕之中。
雨滴淅淅瀝瀝地打在傘面上，濺起微小的水花，街道上彌漫著雨霧，昏黃的路燈在雨幕裡暈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暈，照亮他們前行的路，偶爾有車輛疾馳而過，濺起路邊的積水。
在快到家的時候，沈煜兜裡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沈煜掏出手機，看清螢幕上“情月”兩個字的瞬間，神色微微一凜。
他下意識地將手機拿遠了些，側臉在雨幕和昏黃路燈的映照下線條緊繃。
白瑾就站在身旁，雨滴順著他的發梢滑落，打在單薄的外套上，他不經意間抬眸，恰好捕捉到沈煜瞬間變得凝重的臉色。
“我查到了，陳宇……他是陳雯的弟弟，至於他這一世為什麼沒死，還沒查到，但我覺得肯定和白瑾有關系。”
情月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沈煜心底激起千層浪 。
她頓了頓，接著說：“其他的……我明天回學校再說。”
不等沈煜回應，電話那頭便傳來“嘟嘟”的忙音。
沈煜緩緩放下手機，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衣角。
白瑾握緊了手中的傘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抬眸看向沈煜，眉頭輕皺：“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
沈煜回過神，下意識地摸了摸耳垂，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沒事兒，情月她出了點事。”
見白瑾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他又急忙補充，“不過陳雯姐在，應該也沒什麼。”
沈煜在撒謊，白瑾心裡清楚，但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沈煜，並沒有拆穿。
是什麼我不能知道的事嗎？你不是很討厭撒謊嗎？你明明不會撒謊。
他沉默著收了傘，低垂著頭走進樓道。樓道裡彌漫著潮濕的氣息，昏黃的燈光一閃一閃，映出他微微顫抖的背影。
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在他心底蔓延開來，如同外面惱人的秋雨，纏纏綿綿，無休無止 。
樓道裡，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像隨時都會熄滅，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歪扭又細長。
沈煜安靜地跟在白瑾身後，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輕咬下唇，細密的雨珠順著發梢滑落，淌過他的側臉，混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悄然滴落在樓道帶著水漬的地面上。
他抬手，想要去觸碰白瑾的肩膀，卻又在半空中頓住，指尖微微顫抖。
他知道，白瑾是看出他在撒謊了。
白瑾心思細膩，怎麼會察覺不到呢？昏暗的光線中，沈煜的眼神中是掙紮與無奈。
是看出來我撒謊了吧？但是我確實不能告訴你，有些真相太過沉重，一旦揭開，或許會將眼前的一切美好都徹底粉碎掉。
沈煜暗自想著，收回懸在半空的手，緩緩攥成拳，跟在白瑾身後進屋。
樓道裡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像是在訴說他們的壓抑與糾結。
——
陰沉的天空像一塊沉甸甸的鉛板，壓得人喘不過氣，南川郊區那座廢棄工廠在雨幕中顯得格外破敗陰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