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修士在東大陸,最忌牽扯因果。
修士傷害凡人遭受天罰的可能性要遠高於修士之間廝殺,在東大陸猶為如此。郎遲諳本不願出手,若是沙盜只圖錢財不謀性命,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這麼過去了。
可這些沙盜偏生奪財不夠,還要害命。
郎遲諳到底是忍無可忍。
嘖,牽扯因果便牽扯因果吧,她一個說不上還有幾年好活的,計較這麼多做什麼?
在刀鋒落下之前,郎遲諳先一步拔劍。她瞬間出現在沙盜身側,劍鋒如切一塊豆腐一般,削下沙盜的手臂。
切口平滑無比,甚至直到沙盜倒地痛苦,血液才飛濺出來。
沒有人看到郎遲諳是何時出現在這裡的。
就是話本裡頭絕世高手的輕功,速度怕也不過如此。旁人或驚或怕,沒一個人看出郎遲諳究竟是如何出手,唯有緒以灼知曉她用的根本不是什麼武功,而是修真者的法術。
甚至連郎遲諳握劍的姿勢也不標準,壓根就是隨便找了把趁手的武器拎著,方才那一下如此順利,也是因為在劍鋒之上附著了靈力。
沙盜們可瞧不出這些,只以為這支隊伍裡藏著的高手突然蹦了出來。
落劍之快,以至於劍身未沾染絲毫血跡,月下泛白的玄鐵劍身映出一雙雙驚懼的眼。郎遲諳冷聲道:“還不快滾?”
別再給她找事了。
然而沙盜們対視一眼,齊聲吼道:“兄弟們一起上!”
他們幾十個人還打不過一個?
很久沒有面対一群不自量力的人,簡直像回到了她剛被姑姑收為親傳弟子的那段時候,熟悉的煩躁之感又湧上郎遲諳心頭。
那些個師兄師姐後來不過是被打服到老老實實叫她大師姐,至於這些沙盜,今夜想來是要把命留下了。
郎遲諳抬起劍,袖中藏著屬於靈力的暗芒。
緒以灼透過車簾的縫隙悄悄觀察。
只見郎遲諳將被拽出馬車的女子護在身側,劍招快得連殘影都不可見,輕易擋下了劈向她的無數刀鋒,每一次收劍都會帶起一串血珠。
緒以灼腦子裡甚至不自覺冒出一句詩來:一劍曾當百萬師。
此時的郎遲諳在周遭人眼中,形象莫過如是。
受其鼓舞,那些原來兩腿戰戰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的隊伍成員,一下子又用了用力,有兵器的拿兵器,沒兵器地就去車廂上拔一根木棍下來,揮舞著撲上去要為郎遲諳分擔壓力。
修士對戰凡人本就遊刃有餘,郎遲諳也沒嫌棄他們礙事,隨手還會護上一護,免得在她眼皮子底下死了。
緒以灼心道接下來是沒她什麼事了。
然而正當她要合上車簾退回車廂內,卻忽然瞥見郎遲諳未能留意到的死角處,一把大刀從後頭向一個向導的脖頸砍去。
眼見著這向導就要人頭落地——
視覺帶來的沖擊要遠強於聽覺,緒以灼大腦空白了一瞬。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然閃身至向導身側,抬起的手以食中二指夾住了刀身。
打紅了眼的沙盜整張臉漲著不正常的紅色,握刀的兩隻手青筋暴起,肌肉盤虯。
那血管簡直好似下一息就要爆裂開來,與其抗衡的不過是一條骨肉纖穠的手臂,腕子霜白纖細有如此時此刻天上的彎月,然而刀鋒愣是無法寸進分毫。
緒以灼壓根沒有看見沙盜仿若見了鬼的眼神。
她的目光正巧對上回頭看來的郎遲諳,在瞧見郎遲諳滿是審視的目光的那一剎,緒以灼頓覺不妙。
遭了。
緒以灼心道,暴露了。
猛然間意識到自己這下意識舉動導致了什麼後果的緒以灼,手一抖。
只聽一聲輕響,大刀直接被她用二指折斷了。
很難說,究竟是郎遲諳一劍殺一人帶給沙盜的沖擊大,還是緒以灼兩根指頭折斷一把精鐵大刀帶給沙盜的震撼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