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遲諳剛因為姑姑即將出關揚起的嘴角立刻耷拉下去。
“哦,”郎遲諳冷言冷語,“我知道了。”
荀峰主有意再說幾句,但那到底是郎家內部的事,他一個外人不便多話,最後還是閉口不言。
沒過多久,就有弟子通報郎家家主與其幼子已至斷虹峰。
郎遲諳被迫改變行程,沒法回她的寧遠閣睡大覺,去了斷虹峰用來待客的落橋宮接待她的便宜爹和便宜弟弟。她和那兩位基本同一時間到,見面後彼此惺惺作態地一笑。
郎遲諳不客氣地坐於上首,親爹和親弟則被安排在下首的位置上。
她搖晃著盞中靈茶,一臉冷淡,只想將人快點打發走:“找我何事?”
郎家主顯然已經習慣了女兒的態度,哪怕居於下位依舊面色自若道:“我有意立你弟弟為郎家少主。”
他邊上十來歲的小孩沒敢碰茶盞,一臉侷促地坐著。
郎遲諳無所謂道:“哦,很好啊。”
郎家主嘆了一口氣:“遲諳啊,爹還是覺得最適合做郎家下一任家主的人是你。你在玄玉仙宗也待了夠長時間了,宗門哪有家族親,家裡人個個同你血脈相連,你若是回來,少主之位絕對是你的。”
小孩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郎遲諳嗤笑一聲。
她擱下茶盞,只覺自己來這一趟實在是浪費時間,這老東西狗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來。她冷冷瞥了一眼郎家主邊上坐著的那小孩,道:“郎懷安對吧?別緊張,我對你那破位子不感興趣。”
郎遲諳招了招手,讓侍從送客。
郎家主還想再勸,氣勢卻在抬頭對上郎遲諳眼神的一刻瞬間夭折,最後悻悻走了。
等他離開後,因為不放心沒有立時離開的荀峰主走入殿中。
荀峰主沉默片刻,道:“郎家畢竟是你本家,郎家主是你父親,如此絕情不太合適。”
郎遲諳按了按額角,疲憊道:“他們為的什麼,別人不知曉,師叔你還不知曉麼?他們想讓我回去根本不是因為什麼血脈親情,只不過是覺得我沒幾年好活了,捨不得我這個有郎家血脈又無根基的大乘期修士白白浪費掉,想騙我回郎家做牛做馬。”
“如果不是姑姑將我帶走,現在的我應該就如了他們的願吧。”郎遲諳喃喃道。
郎家乃當世數一數二的世家,家中子弟所做的一切都要以家族利益優先,一個天資卓絕卻壽命短暫的弟子,她的一生在算出命數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那就是在死前為了郎家燃盡一切。
如果沒有她早早離開家族,獨自打拼成為仙門第一宗宗主的姑姑橫插一手的話。
又是沉默許久,荀峰主安慰她道:“莫再說這些活不了幾年的話,掌門師姐一定能找出度過死劫的辦法的。”
郎遲諳垂眸笑了笑:“無論今後如何,我的家只會是玄玉仙宗,不會是郎家。”
得到了足夠多資訊的緒以灼悄無聲息地離開。
回到住處後,她在心裡列著有關郎遲諳這個人的條條目目,不服管教、自大蠻橫、欺負後輩、頂撞師長……咳咳,怎麼越想越惡貫滿盈了。
還有剛剛獲得的一點,與家裡關系不好。
如今她還有必要了解一下的,只剩下那算出了郎遲諳死劫的姑姑,當世修真界最強的修士,玄玉仙宗宗主郎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