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襄笑道:“看來,你已經有了決斷了。”
緒以灼一路跑到湖畔,一腳險些踩進湖水裡。大漠夜間的冷風一吹,才讓她冷靜些許。
緒以灼在湖邊坐下來,憤憤地錘了錘地面。
她不是沒想象過自己再見君虞會是怎樣的心境,就是因為不想再被君虞擾亂心神,才在沒能做好平常看待她們關系之前選擇了退避。兩年過去了,緒以灼以為自己已經慢慢放了下來,準備將心思一門撲在回家上,結果一見君虞又被三言兩語輕易擾亂了心神。
“沒出息!”緒以灼恨恨道。
她自顧自地生了好一會兒悶氣,才稍微注意到君虞已經獨自和帝襄待了許久。緒以灼皺著眉看向主殿,不知道她們究竟在商量什麼。
興許帝襄這會兒正在遊說君虞,緒以灼覺得當年帝襄手底下的祝師一定是算錯了,怎麼算出兩顆星辰來。她哪有那絕道統的本事,這會兒君虞到來倒像是主星歸位了。
這麼想著,緒以灼覺得自己幹脆走掉算了,絕道統說到底不是她義務內的事,不如早些找齊黃泉鏡回家,之後便同明虛域再無關系。
也與明虛域裡的人再無關系。
說走就走,然而緒以灼才從系統包裹裡取出溯回舟,君虞就從主殿出來了。
緒以灼立刻別過臉去。
君虞嘆了口氣:“我很想見你,但如果我的出現只會讓你煩心,我會避免出現在你面前。”
緒以灼談戀愛時沒有過的智商這會兒倒是上線了:“你如果真的願意放手,就不必說這句話。”
緒以灼從未如此冷漠地審視君虞的一言一語。
哪些話是別有用心,哪些話是口是心非,哪些話是想讓她心軟。
“……我不願意。”許久之後,君虞說道。
她怎麼可能願意放手。
心彷彿被割裂成了兩半,一半清楚地明白自己沒有挽回的資格,一半又固執地想要攥住斷裂的紅線兩端,讓它們虛假地連在一起。
“君虞,”緒以灼深吸一口氣,回過身正視君虞,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說道,“我們相戀二十多年,對一些凡人夫妻而言,二十多年已經可以是一輩子。”
“你說你愛我,我信你。但即便你的感情不是假的,我由於你樁樁件件,懷揣著欺騙做出來的事對你動心,於我而言,這份被騙出來的感情難道不算虛假?”
君虞藏在袖中的手顫了一下,她想要說什麼,卻沒能開口。緒以灼看著她彷彿在哀求自己不要再說下去的目光,強迫自己盯著君虞的眼睛,狠心說了下去:“你身負血仇,我說不出叫你為了我放棄複仇的話,但我也無法容忍自己成為你複仇路上的犧牲品。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了。就當我們是一對凡人夫妻吧,二十餘年走完此生,作為道侶的緒以灼與君虞已然死在天雪閣,今後我們便當從未相識,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這已經是緒以灼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
她退後一步,想要乘舟離去,就此別過,此後相逢只當不識,可卻聽得君虞輕聲道:“黃泉鏡,鯤鵬鱗,天雪閣。”
緒以灼怔愣住。
“以灼,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糾纏,但至少,讓我幫你找齊這些。”君虞的聲音被夜風送來。
她聲音很輕,緒以灼只覺她一字一句都說得無比艱難。
“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於你有用的補償。”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計算後面的劇情。
應該還有個四五十萬字吧……從沒寫過這麼長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