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以灼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在她走後,廟祝身體一下子垮了下來,伏在地面痛苦地喘氣,身邊是被打翻的木盒,這個甘棠城最大的謊言。
作為孟轍的好友,孟轍動手的時候,她明明知情卻沒有阻止。
作為承李隨安救命之恩的人,在她的女兒前來求取姻緣繩的時候,她明明知道會被用來做什麼,她依舊給了出去。
上一次見到緒以灼時,她明明可以將一切告訴她,那時還有阻止一切發生的機會,可她什麼都沒有說。
她事出有因,但她能問心無愧嗎?
她守在姻緣樹邊千年,孟轍留下的遺骸當是一個告誡,當是一個警示,可她每一次都在內疚,每一次都做了幫兇。
廟祝清晰地感覺到生機自體內流逝。
道心已毀,無力迴天。
天上又下起了小雪,緒以灼出城時想,她不想再來甘棠城了。
之後幾日,她沒有一日歇息,直接去往闊別多年的空朧山。懷著最後的希冀,上山後她直奔側殿。
在看見老李熄滅的魂燈後,最後一絲希望也消失了。
緒以灼頹然離開,一直走到斷劍崖,她禦劍而下,在崖底幾多不捨,但最後還是將老李的劍插進地面。
崖底的風,穿過一地參差不齊的劍。
直到這裡,老李的路才算走到盡頭。
她的前路,還看不分明。
“我該怎麼做?”緒以灼喃喃道。
在雲宮時,她尚可麻木自己。可是回到空朧山後,她一下子就軟弱下來。
情意難絕。
她沒法不恨,可也無法哄騙自己已然斷絕對君虞的情。緒以灼不知道該如何做,她不想報複,也做不到當做無事發生與君虞繼續下去,她只能不去聽,不去想,不去理清她們二人之間的關系,甚至想要就此當做從來沒有過君虞這個人。
緒以灼蹲在老李的重劍前,臉埋在膝間。眼淚好像流盡了,即便心髒在刺痛,卻連大哭一場都做不到。
將她帶到西大陸的人,教她禦劍的人,那個如她家人一般的人,那個用自己的命換他活下去的人,已經沒法再給她答案。
唯有風拂過。
緒以灼在空朧山停了兩日,勉強振作精神,去信給離生門報了個平安,又在三日後來到離斷江畔,登上平洲閣開往東大陸的船。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早點更。
晚上繼續去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