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從不以本相示人的神秘修士,平安鎮出現的煉屍術、鬼偶操控的人偶與他在喜樂鎮佈下的傀儡出自同源,說不準他就是這一邪術的源頭。
程芷萱的屍身,是被同樣的術法驅使著嗎?
緒以灼沒有告訴原吾和宿靈,她此番是為傳言中的人偶二字而來。
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又讓她得知了類似的事。
類似的事就發生在附近,那麼大片山料,偏偏有人在殘碑旁提起這件事,傳入了孤川。
緒以灼不信接二連三的巧合。
可是將長生這原吾等人不知曉的因素後,緒以灼還是看不清這樁兇案的原貌。
“為什麼呢,”緒以灼喃喃道,“為什麼是程芷萱。”
緒以灼蹙著眉,將船劃回了岸邊。她將小船交還給船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下又遞過去了一袋靈石。
“老人家,我向您打聽一些事。”
這片緊挨著合榕鎮的湖風景秀麗,卻只有這一個身為凡人的老人在這裡出租遊船,且收費不菲。他在合榕鎮定是根深蒂固,瞭解鎮中的方方面面。
船家開啟袋子看了一眼袋中靈石,立時讓身邊的夥計接管了全部船隻,自己帶著緒以灼到一邊的草棚坐下。這草棚顯然是他自家的,揮揮手就有人送了茶水上來。
“道友想問些什麼?”船家方開口,緒以灼就知道自己問對人了。
修士之間互稱道友,凡人則大多叫修士仙師,船家作為凡人與緒以灼卻以道友相稱,定是有其緣由。
“榮家,我想問些有關榮家的事。”緒以灼開門見山道。
“榮家的事問我便對了,我雖然是廢靈根入不了道,但我祖父在幾百年前,可是榮家當時的家主!榮家現在那一支,還是因為我祖父後繼無人才上位的!”船家想著那袋價值不菲的靈石,毫不猶豫就要把榮家現在的嫡系賣了,“您想知道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緒以灼自己都不太清楚她要問些什麼。
她只是覺得在蒐集了足夠的資訊後,一定能從中拼湊出事情的真相。就像解謎遊戲要打出結局,就得先找齊散落在場景中的線索。
“您就同我講講現任家主和他兒子的事跡吧。”緒以灼道。
船家知曉的事情確實多,一次性講下來一個時辰就過去了,茶水都新上了一壺。
這一個時辰裡絕大多數時候都在講現任家主,畢竟少主榮錦年紀尚輕,都沒怎麼離家歷練過,也就沒什麼事跡好講的。
“榮家少主,今年竟然才四十嗎?”
四十歲對一些凡人來說可能已經半截身子入土了,但對修士而言這年紀尚且年少,就是九十九了都算還能參加叩仙門的年輕修士。這個年紀就成親的榮錦,在修真界無疑是英年早婚了。
說起來,合籍道侶命運相系,沒準從能榮錦那裡推演出程芷萱的死因……也不對,像她和君虞那樣請了天道見證的道侶才能做到這件事,為了避免日後發達了被道侶拖累,很少有人會上請天道合籍,此事修士情侶間心照不宣。但不是說榮錦和程芷萱是一見鐘情嗎?沒準他們請了天道呢……
緒以灼胡亂想著。
船家的話中斷了緒以灼的猜測:“他們這一支啊,成親都很早。”
船家似乎話中有話。
緒以灼很快也想到了船家先前所言中奇怪的地方:“現任家主的妻子,榮錦的生母,您好像從沒提到過。”
船家點點頭:“榮夫人四十年前就亡故了。”
“榮錦出生的時候。”緒以灼投去確認的眼神。
船家點了點頭。
“榮家現在的嫡系,每一任家主娶妻都很早,而且那些夫人總是生了兒子不久後就死了。”船家的笑容有些詭異,“榮家之前的家主有男有女,你說怎麼就這麼巧,這一支繼承人每一代都是小子,還個個天賦都好?”
太多的巧合疊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修真界的絕大多數法術對修煉者的性別都沒有要求,除卻一類。
“……採補。”緒以灼道,對面船家的表情印證了她的想法。
現在的榮家嫡系,暗地裡學著一種男子採補女子的功法。
這就是為什麼以修為頻繁更換嫡支的榮家,有一支卻佔據了家主之位五代。
此時的榮府嶽霖院婚房內,宿靈和原吾已經驗完了屍。
她們是一起上手驗的,以免有人粗心大意漏掉了細節。不再像之前那樣只用神識探查程芷萱屍身上有沒有法術的痕跡,她們這回甚至解下了那身嫁衣,幾乎看遍摸遍屍身每一寸,弄明白了程芷萱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