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符籙的照晴好對付,麻煩的是原先身為體修的淩宣。他們不可能任由淩宣在外頭,肆意破壞這些作為連同鏡花池和城主府的窗戶。
在看到緒以灼制住照晴的那一刻,淩宣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體修連聲音都是武器,緒以灼只覺好似有一道驚雷就在耳邊震開,她看見禹先生的嘴唇在動,卻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
禹先生嘆氣:“作為人的生機已經斷絕,還記著要保護她麼?釋惡珠控制下的行屍,魂魄究竟是什麼樣的?”
禹先生看不見,但緒以灼可以透過人的軀殼看見魂魄的模樣。兩個已經殘破不堪的魂魄之間竟有隱隱約約的線將他們連在一起,緒以灼並非鐵石心腸之人,見此難免唏噓。
她聽聞此地的修士只有經天道為證,方是真正的道侶。修士沒有政府,沒有結婚證,沒有婚姻法,但卻可以燃香上達天聽,在天道的見證下皆為道侶,從此命運相系,此生不離。
這就是道侶之間死亡也斬不斷的聯系嗎?
緒以灼伸出手,魂魄上的線,她自然什麼也摸不到。
緒以灼和禹先生對視一眼,默契地一同發力,把淩宣和照晴都扔進了窗戶裡。
自然是裡面有著鏡花池的窗戶。
一時間制不住淩宣,把他們留在外頭又不放心,那就只能一起進去了。
窗戶外頭的池子是真是假也不用猜了,落水聲幾乎同時響起,濺起的水花有半丈高。
緒以灼撐住窗臺翻了進去,順手把禹先生也帶上了。
孤寂多年的鏡花池忽有人至,驚動一叢芙蕖。緒以灼落在蓮葉之上,輕巧得好似沒有體重,蓮葉晃都不晃。
禹先生浮在半空,在窗邊佈下一個陣法。畫下最後一筆的同一時間,一隻手自水下伸向他。
緒以灼一劍擋下。
淩宣的魂魄要比照晴凝練,緒以灼未曾用力的一劍只在魂魄上留下一道劃痕。那隻手瞬間收了回去,行屍意識到不能和緒以灼手中的離生鏡硬碰硬,不再正面強攻,而是擊出道道水箭,藉著水箭的遮擋偷襲她。
緒以灼幹脆把他們帶離了窗戶。
鏡花池一眼看去無邊無際,但是空中懸浮著七面窗戶,正是連通兩界的媒介。原先應該有八扇窗戶,其中一面在外頭被淩宣毀掉後,裡面對應的也消失了。
緒以灼把淩宣和照晴都往中間引,雖然禹先生已經佈下了陣法還是以防萬一,他們還不知道要在裡面待多久,要是窗戶出了問題想要回去就麻煩了。
好端端開著的芙蕖此刻七歪八倒,水榭磚石紛紛掉落,他們從窗戶打到池中央,攪碎一片月光。
緒以灼一時不察,被淩宣抓住了腳腕。
她也不反抗,想起自己本來就是要下去找水月泉的,藉著淩宣的力入了水。
池水一下子漫過頭頂。
天上一輪月,水中一輪月。
何處是水?何處是天?
池水僅有三丈深,芙蕖遮掩,使得緒以灼在水上辨不清深淺,她一直向下,最後從池水的另一端探出頭來。
灰石累就座座假山,三目的蛟龍在其上休憩,它的身後明月一半浸在水中,一半在水面之上。
此為鏡花水月,而非人間景。
一口清泉,正被蛟龍擁於懷中。
緒以灼心想,這應當就是水月泉了,原來水月泉真在鏡花池之下。池水如鏡,一側為鏡花池,一側就是水月泉。
緒以灼沒有驚動蛟龍,還在想著怎麼拿到泉眼中的陣法圖。緊追而來的行屍可不會管這些,出了水就襲擊緒以灼。
一劍擋照晴,緒以灼又和淩宣對了一掌,掌風掀起千層浪。
三目蛟龍驟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