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雨點敲打屋瓦,聲聲入夢。緒以灼聞此聲響的第一時間便睜了眼,她起身往外看去,果然瞧見窗外下了雨。雨點連成一道道細線,織成細密的簾,稍遠些的地方便由於朦朧的水霧難以視物。
緒以灼恍惚間想到,先前也有一場雨入她夢中,她醒時便將那場夢忘記了,此時想想,也許在她昏睡的時候玄女境確實下過一場雨。
緒以灼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循聲望去看見了敞開的木門,江清漸坐在門檻上,闔著雙目似是在閉目養神,但先前緒以灼聽見的確實是他的聲音。
緒以灼低頭,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矮塌上,身上還蓋著一張薄被。
“你這一覺睡得倒好,沒想到打坐打著打著也能睡著,突然倒下去的時候可把我嚇了一跳。”江清漸說道,語氣一如既往很有辨識度。緒以灼起先想不明白該說江清漸說話的語氣玩世不恭好還是吊兒郎當好,總覺得都不合適,後來突然間意識到這叫為老不尊,玩笑間又帶著一分長輩對小輩的親暱。
緒以灼掀被下榻:“憐姑娘如何了?”
“先你一個時辰便醒了。”江清漸說,“怕吵著你就去了別屋,你認識的那個魔修也在那兒。”
江清漸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嗷嗚一聲,一個白影緊接著出現在門口。江清漸哎了一聲:“差點把你忘了。”
他抬手輕輕鬆鬆將青目雲猊一攔,見狀緒以灼心裡一驚,只覺下一刻青目雲猊就要抬爪傷人,要知它對除她以外的人可都不怎麼友好。沒想到青目雲猊沒做什麼,只是不滿地嗚了一聲,趴在地上甩甩尾巴。
“又不是不讓你過去。”江清漸睜開眼,動作嫻熟地摸了摸青目雲猊下巴,“不過想讓你慢點,你這樣撞過去可別把人撞出個好歹。”
緒以灼忍不住道:“沒想到江副樓主也認得青目雲猊。”
聽焚山的說法,她還以為世間沒有人認得出呢。
江清漸指指自己:“小君虞可曾告訴你我是什麼?”
緒以灼茫然搖了搖頭。
江清漸又指了指緒以灼:“我和守著你的那個小家夥一樣,也是秘境之靈啊!”
緒以灼呆住了。
世外樓的副樓主實為秘境之靈一事,除了世外樓少數幾人再無他人知曉,然而江清漸就這般輕易將此事告訴了緒以灼。在緒以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他就去逗弄不情不願的青目雲猊。
見緒以灼回神了一點,江清漸才繼續說道:“我算不上是五行修士,秘境之靈沒有靈根一說。沒有靈根,也就可以擁有任何靈根。我用過太多屬於不同靈根的法術,世人便誤認為我是罕見的五行修士。此番小君虞想尋一人進玄女境中保護你,無奈五行修士太過稀少,最後便找來了我,沒想到來前我自己捏的一個五行靈根,竟真糊弄過了玄女境。”
緒以灼久久無言,敢情江清漸還有進不來玄女境的可能。
江清漸捏了捏青目雲猊毛茸茸的胖臉:“我不說,別人瞧不出我是秘境之靈,它倒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緒以灼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忍不住道:“我原來還以為它會打你。”
江清漸聞言大笑:“若換了旁人說不準它還真會這麼做。不過這只青目雲猊長於秘境之中,對秘境之靈倒多了幾分親近。”
說罷他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對緒以灼道:“既然醒了那便出來罷,我們已在玄女境中待了好幾日,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傳送出去。傳說玄女境中有無上至寶,都走到了這裡,不找找那至寶委實可惜。”
緒以灼應了一聲便跟上他,青目雲猊甩甩腦袋掙開江清漸,特地落後了好幾步,待緒以灼走到它身邊才快活地跟在她身側。
屋外的雨仍未停,江清漸行於雨中,雨水在快要落到他身上的時候便散作水霧。已然走出好幾步,江清漸身上白衣依舊幹爽。緒以灼從包裹裡找出一把傘,開啟撐在頭頂。
“玄女境中時不時就會下一場雨。”江清漸隨口道,“此方秘境應該是玄女構建的,其中法則也由玄女制訂。陣雨應當與永恆的黑夜和變幻的月相一樣,都是玄女定下的法則。”
緒以灼道:“有些悶。”
“這秘境恐怕沒有四時,”江清漸道,“永遠都是夏夜。”
浸了雨,腳下泥土愈顯松軟,一步一個腳印。聶姑娘和憐姑娘所待的屋舍距他二人很久,不過百米,沒一會兒就可走到。
屋中的兩個女子應當也覺悶熱,敞開大門就坐在簷下。然而看上去她們都沒有和對方交談的意思,聶姑娘閉目養神,而憐姑娘正發著呆,有一下沒一下地搗藥。
聶姑娘很快就注意到了緒以灼他們,睜眼後自然地忽略了江清漸,目光落在緒以灼身上,見她狀態比先前要好,表情稍微不那麼冷硬。
憐姑娘後知後覺放下藥杵,問道:“可是要去尋傳言中那件寶藏了?”
門檻還有空檔,緒以灼在她們中間坐下:“你們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不知。”憐姑娘搖了搖頭,“但神明用過的物件,想必都有其不凡之處。”
她剛說完,聶姑娘就懶散道:“玄女的東西,我們方才也見過不少了。”
憐姑娘微微蹙起了眉。
“咋了?”緒以灼不懂她們在打什麼啞謎。
聶姑娘指指身後:“這間屋裡就有不少東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