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以灼一臉茫然,那股阻力給她感覺並不強烈,但她知曉那是因為她實力夠強的原因,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感受到的就是紅衣女子彷彿是一根與地面死死相連的柱子,怎麼拉扯她都紋絲不動。
君虞忽地道:“水下面有東西。”
死者的住處於掌櫃給的並不全,程玄端便先去鎮長那兒要了完整的地址。鎮長聽說他的來意後將自己的侄子派給他當幫手,程玄端也欣然應了。他於修煉上確實沒多少天賦,但常年代表玄玉仙宗處理各種對外事務,自然知曉這些人情世故,有本地人在側正方便他問事。
程玄端沒有特地先去哪一家,就按著遠近一家家找過去。九位死者裡頭有的兩兩是夫妻,有的兩兩是父子,說起來鎮西真正要去的地方只有五家,饒是如此,走到最後一家的時候鎮長侄兒也累到討饒了。
彼時已是傍晚。
鎮長的侄子孫圍告罪後邊在路邊的石椅上坐下,垂著腿苦著臉:“仙長,我先歇一會兒,實在是走不動了!”
程玄端打趣他:“年輕人體力不太行啊。”
孫圍擺了擺手:“平時就拿拿書拿拿筆,體力確實是差了。”
鎮長侄子是個書生,瞧著也是文弱的模樣,不過程玄端還挺喜歡他,孫圍身上沒有一些凡人書生會有的迂腐氣,倒是同仙門一些活潑的弟子挺像。
孫圍抬頭看了看天邊下落的太陽,發愁道:“仙長啊,等我們從林家出來說不準太陽都落山了,那女鬼都是在夜裡殺的人,要不我們明日再來?”
程玄端樂呵呵道:“你都叫我仙長了,我還能讓你出事不成?”
孫圍沒再說什麼,但心裡還是有點發愁。實在是因為他沒從程玄端身上感受到半點他想象中修士不威自怒的性子,更覺得他像個和善的中年人。
就跟他叔那個好老人似的。
程玄端見他還要歇一會兒,便在長椅另一頭坐下,捋著長須問他:“林家就是最後一戶人家了,你跟著我走了一天,可發現這些死者間有何聯系?”
孫圍驟然被問道,懵了好一會兒,後來漸漸回過神來,可依舊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程玄端不著急,等著他想出來。
孫圍書讀得不錯,腦子也是靈光的,這點事情自然難不住他。好一會兒後孫圍驚愕道:“他們竟然都走得很近!”
程玄端頷首道:“如果是普通的命案,你們肯定早就發現這件事了。可你們的注意力全在兇手是個紅衣女鬼上,覺得鬼魂殺人沒有理由,反而忽略了死者間的關系都比較親近。”
孫圍越想,眉皺得越緊。
“先說鬼修殺人的那人是……可是不可能啊,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呢?”孫圍很是不解。
程玄端問他:“你可歇好了?”
“好了!”孫圍咬著牙站了起來,“我們這就去林家!”
孫圍的腿走起來依舊有點僵硬,但此時此刻他對真相的渴求完全蓋過了身體的疲憊。
他們距離林家的位置已然很近,穿過幾條巷子就到。林家坐落在一個巷子的最深處,位置有些偏僻,周邊極其冷清。
孫圍敲了好一會兒的門,又出了聲,許久後才有人來開門。
院門開啟了一條縫,門後露出一張神情滿是警惕的中年婦人的臉,她沒好聲道:“孫圍,你來做什麼?”
孫圍習慣了她嗆人的語氣,賠笑道:“林嬸,我和我身邊這位仙長是來問您一些有關林姑娘的事的。”
林嬸呸了一聲:“那賠錢貨死便死了,有什麼好問的?!”
孫圍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林嬸是鎮裡頭出了名的苛責閨女,然而為人潑辣又極為小心眼,平安鎮的百姓雖然多有看不慣,卻也不當著她的面指責,害怕給自己招惹麻煩。
孫圍自然也知曉林嬸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只是沒能想到,對於女兒慘死一事,林嬸竟然也不以為意。
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孫圍差一點就破口大罵。
然而他被程玄端攔住了,程玄端神情相較之前沒什麼變化,語氣也一如既往,給人感覺便是一個沒脾氣的人。他說道:“林夫人哪怕不在乎殺害了林姑娘的兇手究竟是何人,難道就不擔心那個兇手去而複返嗎?”
林嬸臉上一白,對於女兒的死她只有怨氣,覺得她這一死自己十幾年白養,根本不願再付出任何精力。然而想起女兒的死狀,林嬸亦覺得心裡發怵。
“……進來說吧。”林嬸的語氣這時才勉強好了點兒,開啟院門讓程玄端和孫圍走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息一旦陰間,就好難回到陽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