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其他宗門的弟子或筆直立著,或正襟危坐,張緣沒骨頭似的趴在欄杆上,神情倒是非常認真。顏暉聽見她若有所思道:“梁求玉……倒是比我想象的謹慎一點。”
比賽開始後,梁求玉沒有半分懈怠,不見絲毫輕敵,和之前囂張跋扈的模樣判若兩人。
梁求玉態度如此,於望舒似乎沒有獲勝的可能。
顏暉低聲問:“您覺得誰會贏?”
如果此時有旁人在側聽到他們的対話,一定會因為顏暉對張緣的尊稱驚到瞠目結舌。
但其餘宗門的人都盡量避開了離生門,站立一旁的離生門弟子似乎一直以來都不在狀態,把自己裹在密不透風的黑袍裡,睡著了似的毫無動靜。
張緣沒有多想,語氣輕快道:“我猜於望舒贏。”
顏暉看向令臺:“於望舒能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於望舒的境界在築基大圓滿,梁求玉卻已然突破金丹。而且於望舒和梁求玉之間的差距,不僅僅在於境界。
連心性這一點,於望舒此時也沒了優勢。
“猜測嘛,猜錯了又沒什麼損失。”張緣滿不在乎道,“相比梁求玉,還是於家的小姑娘討人喜歡一些。”
說到底不管是於望舒還是梁求玉和她都沒什麼關系,如果要猜誰會贏的話,張緣還是願意遵從自己的喜好,希望更有好感的那一位贏。
就算猜錯了,那也沒有什麼關系。
“如果所有事情都在意料之中的話,那也太沒意思了。”張緣打了個哈欠,神情有些睏倦。
顏暉默默看了她一會兒,道:“您應該早點回去休息。”
張緣有點頭疼,覺得某人又要開始說教了:“我這次是有不得不出來的理由。”
“我明白,”顏暉道,“所以我沒有阻止您離開離生門,但您不應該離開養魂陣太久。”
“好吧好吧,”被唸叨過太多,張緣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看完這場我就回去……啊等等,在之前我還得去找個人。”
顏暉嚴肅道:“您不適合在外頭停留過久,如果被其他人發覺您的身份,很可能會有危險。”
張緣忍不住回頭看他,指了指自己:“你確定有人能認出我是誰?”
顏暉的目光在那張明豔的、女孩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不禁沉默了。
……應該,是不會有人能把眼前的少女和那位聯絡到一起的。
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滴落,於望舒能感覺到霸道的火屬性靈力在自己的經脈間橫沖直撞。她受到的傷遠比看上去要嚴重得多,手臂內部不斷傳來的撕裂一般的劇痛令她幾乎無法集中精神。
修士的恢複力要遠超常人,但於望舒的傷一點兒也不見好轉,甚至有惡化的趨勢。傷口稍微癒合一點,又會被來自梁求玉的靈力撕裂,於望舒現在還能強壓著,但下一次交手的時候,她一定沒法分心壓著傷處的靈力。
対於望舒而言,境界上的差距遠沒有靈根的差別對她影響來得大。
修士間的門第之見,遠遠勝過凡人。只因血脈歸根究底,対凡人無甚影響,王侯將相的血並不比普通人高貴,但対修士而言,天賦確實會隨著血緣傳承。
正因如此,世家永遠不會消失在修真界,即便史上有多位大能打壓,甚至血洗過世家,往往數百年過去世家在修真界的勢力就會又一次擴大。
血緣上的傳承,往往體現在靈根上。
一般情況下,單靈根是最利於修煉的靈根,但其數量稀少,其中極品單靈根又被稱為天靈根,一千個單靈根修士裡頭都未必能有一位。沒有修煉天賦的普通人結合往往只能生下廢靈根的孩子,如果男女雙方修士的天賦都不高,哪怕他們都是修士,他們孩子的靈根也有很大機率是被大多數人視作無法修煉的五靈根。
梁明月可謂是一個奇跡。
她的父親作為梁家家主天賦自然遠超常人,可她的母親卻是無法修煉的凡人,修士和凡人誕下一個有著天靈根的孩子,此事聞所未聞。
梁明月,或許是前無古人的頭一位。
於望舒和梁求玉沒有梁明月那般特殊,他們父母的結合是修真界十分常見的強大修士的聯姻,只不過梁求玉的母親同樣出身世家,於望舒的母親卻是一個天資過人的世家門客。
他們二人都有著世家繼承人該有的天賦,於望舒是上品金靈根,而梁求玉是上品火靈根。
五行之中,火克金,於家家傳的金屬性功法又比不上樑家的雲陽經,於是靈根上樑求玉対於望舒的壓制,遠高於他的境界給於望舒帶來的壓力。
梁求玉可以輕松化去於望舒的靈力,於望舒卻沒有辦法立時解決傷處肆虐的火屬性靈力。
梁求玉看著於望舒,持劍冷聲道:“看來哪怕只是第三轉的雲陽經,於道友你也是招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