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地下室的黴味裹著鐵鏽腥氣湧進鼻腔,司星辰剛恢複意識就被濃重的血腥味逼出幹嘔。黑暗像濕冷的蛇纏繞全身,他試圖挪動身體,卻發現四肢彷彿澆築在水泥裡。
鐵門吱呀劃破死寂,手電筒光束切開黑暗。生鏽的鐵床上蜷縮著一個血人般的孩子,他的手腕腳踝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蒼白的唇瓣翕動著聽不清的囈語。
司星辰看著眼前的情景十分震驚,他看不清小孩的長相,但能感覺到小孩微弱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告訴他,小孩的生命會隨時逝去。
“辰辰看,他是不是很可憐啊?”司耀的手掌壓在小星辰的頭頂,力道溫柔得瘮人。
六歲的司星辰攥著男人的衣角搖晃:“他好像要死了,爸爸救救他……”
“救他,你就見不到媽媽了。”司耀蹲下身,瞳孔映著血光,“選吧。”
小星辰抽泣著搖頭,男人厭煩的將他推倒,身體突然撞上冰冷的水泥地,四肢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成年的司星辰冷眼旁觀幼年的自己蜷縮哭嚎,那時的眼淚真是廉價得可笑。
“對孩子發什麼火。”陸川師抱起小星辰的動作嫻熟得刺眼。司星辰盯著這個記憶中空白的男人,他擦拭淚水的指節有枚蛇形戒指在反光。
“逆鱗處理幹淨了?”司耀的皮鞋碾過血泊。
“放心吧,都差不多了,這孩子的逆鱗已經被我割了下來,他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陸川師走到鐵床邊,俯視著小孩,臉上的殺意顯而易見。
“你這麼做就不怕北昊報複嗎?”司耀看著陸川師,語氣裡帶著調侃的意味。
陸川師的手術刀抵住床上孩子的喉結:“北昊養的雜種罷了。”刀尖挑開染血的繃帶,露出頸後猙獰的菱形傷口。
場景突然扭曲成醫院後巷,幼年的靜宇蹲在牆根下逗弄三花貓,繃帶從袖口露出一截。司星辰伸手時穿透了幻影,指尖殘留著十三年前的陽光溫度。
“辰辰。”孩童仰起的臉與病床上的蒼白重疊。
劇痛如電鑽撬開天靈蓋,司星辰跪倒在地。黑暗再次吞沒意識前,他聽見母親的呼喊聲從虛空中傳來。
消毒水氣味刺入神經的瞬間,他的雙眼緩緩睜開。
靜宇端著水盆的手晃出漣漪,強壓住心底的喜悅說:“你剛醒,有沒有哪裡疼?”
司星辰雙眼無神地看著他:“我醒了嗎?”
靜宇的喜悅一瞬間散去,他語氣有些著急地說:“司星辰,你怎麼了?”
“我們六歲就認識了對嗎?”司星辰抓住他的手腕,那裡還有淤青。
靜宇看著他笑,酒窩盛滿晨曦:“你夢到什麼了?”
司星辰不答,只是吻落在他的腕間時,舌尖似乎嘗到了血痂的味道,那是陸川師戒指上蛇信殘留的鏽味。
他突然撐起身來,咬住靜宇的下唇,將未說的話語吞進喉嚨深處。
寢室裡,燁言將被子裹成蟬蛹狀在床上滾了第八圈後,頂著雞窩頭坐起來。月光透過紗簾灑在淩亂的被褥上,他盯著床頭的夜光鬧鐘,已經淩晨三點了,臉頰兩邊的溫度仍沒褪去。
“肯定是玩笑話。”他揪著被角喃喃自語,耳畔卻回響起北詰壓低的喘息聲。這周已經第三次逃課了,只要想到那人倚在教室後門等他的模樣,心髒就跳得像被追捕的野兔。
燁言翻身拿起手機,他決定找外援。
手機打通電話的一刻,陳飛標誌性的賤笑從裡面傳來:“小言言終於想起你陳哥了?”
“問你個事。”燁言把臉埋進枕頭,“要是被好朋友突然表白……你怎麼辦?”
“我這人吃顏,如果那女孩長得好看的話就收著唄。”
“那要是男的呢?”
“男的?!”陳飛不敢相信,燁言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頓了頓,突然拔高音調,“我警告你!雖然我英俊多金溫柔體貼……”
“滾!你少自作多情。”燁言踹飛抱枕,氣得牙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