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下課鈴一響,北詰就掏出手機走到走廊拐角。燁言正糾結要不要跟過去,隱約聽見“父親”兩個字,腳步自動粘在原地。
“您讓外人住我寢室前至少該問問吧?”北詰指尖叩著窗臺,白石板上瞬間結出霜花。
手機擴音裡傳來爽朗的笑聲:“小言算哪門子外人?上個月你燁伯伯還說要給你倆定……”
“爸!”北詰耳尖泛紅地打斷,扭頭正對上燁言瞪圓的眼睛。少年舉著啃了一半的蘋果僵在原地,活像被抓包的貓。
電話那頭還在絮叨:“青龍居的結界最近總波動,有白虎鎮著我也安心……”北詰不想聽,不等人說完就直接結束通話,轉頭撞見燁言憋笑憋得發抖的肩膀。
“想笑就笑。”北詰把手機揣回兜裡,窗臺的霜花已經蔓延到第三塊磚上。燁言咬著蘋果含糊道:“沒想到校草級的人物也會被催婚……唔!”
後半句被北詰捏著臉頰堵回去。龍族微涼的指尖抵著他的虎牙,燁言突然想起今早被龍息燙到的手心。
“同居可以。”北詰松開手,看著少年臉上泛紅的指印,“但你要是敢碰我東西……”未盡的話被樓道穿堂風吹散,卻讓燁言後頸發涼。
放學回寢的路上,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燁言拖著行李箱氣喘籲籲追上前面的大長腿:“你是踩風火輪了嗎!”
北詰靠在宿舍門前拋鑰匙:“自己腿短還賴別人?”
“你才……”燁言突然噤聲。北詰接住從陽臺跌落的綠蘿,指尖拂過蔫了的葉片,枯萎的藤蔓竟瞬間抽新芽。
夜晚,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時,北詰正在給新生的藤蔓系支架。來電顯示是串亂碼,他遲疑兩秒按下接聽鍵。
“小詰。”溫柔的女聲混著電流傳來,“媽媽回來了。”
支架咔嚓一聲折斷在掌心。北詰望著窗外的圓月,聲音比冬夜霜花還冷:“靜女士,這裡可沒有你的兒子。”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切出金線,燁言頂著雞窩頭從被子裡鑽出來。手機顯示十點零五分,週末特有的慵懶感被門外叮叮咣咣的動靜攪得稀碎。
“大清早拆房子呢?”他光著腳就沖出去,卻在廚房門口急剎車。
北詰繫著深灰圍裙正在煎蛋,袖口捲到手肘露出淡青龍紋,平底鍋裡的荷包蛋正滋滋冒著油花。
“捨得醒了?”北詰把熱牛奶擱上餐桌,玻璃杯底磕出清脆聲響,“還以為要準備鑼鼓去請白虎大人。”
燁言盯著桌上兩份早餐發呆。煎蛋邊緣焦黃酥脆,吐司烤得恰到好處,連草莓都被切成規整的愛心,媽呀,這畫面比看到龍族全體人員跳廣場舞還驚悚。
“昨晚收拾到三點……”他揉著痠痛的腰嘀咕,伸手去夠糖罐時被北詰用筷子敲了下手背。
“糖吃多影響感知。”北詰抿了口黑咖啡,“某些人不是要長高?”
燁言叼著吐司翻白眼,突然發現對方圍裙帶子在背後系成歪歪扭扭的蝴蝶結。他強忍笑意埋頭喝奶,嘴角沾了圈奶漬也渾然不覺。
碗筷碰撞聲裡,北詰刷著手機忽然起身。燁言條件反射跟上,差點撞上突然停步的人。
北詰轉身時帶起淡淡的雪松香:“保鏢服務還包跟蹤?”
“今天要回老宅。”北詰把鑰匙拋起又接住,“你確定要跟?”
燁言被逼到玄關牆邊時,後腰碰到掛衣鈎被硌的生疼。北詰撐在他耳側的胳膊浮起龍鱗紋路:“這麼急著見公婆?”
“你有病!”燁言踹開擋路的拖鞋慌張逃離。
北詰望著少年同手同腳逃竄的背影,忽然發現窗臺那盆蔫了三天的風信子,不知何時綻開了藍紫色花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