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陽光透過梧桐葉漏在校門口，燁言捏著燙金的錄取通知書，後槽牙磨得咯吱響。三天前老爹那通電話猶在耳邊：“青龍家的小祖宗就交給你了！”說得輕松，哪個正經白虎會接保護龍族的活兒？
維英學院的鎏金校牌在陽光下晃眼，這裡是少數公開接納靈獸的學校。在這兒，開了靈智的靈獸化作人形，除了感官更敏銳，跟人類也沒啥兩樣。當然，靈獸血能入藥這事兒，總讓某些人惦記。
“同學找教務處？”帶著笑意的聲音從紫藤花架後傳來。娃娃臉的青年推了推金絲眼鏡，暗紅瞳孔在鏡片後微眯，眉間硃砂痣紅得妖異：“我是唐愈，你的班主任。”
燁言跟著這位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老師穿過長廊，餘光瞥見窗外突然騰起的火焰，差點撞上廊柱。
“別怕，鳳凰族在上涅槃實踐課。”唐愈推開教室門時，三十多雙眼睛齊刷刷轉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黑衣少年正支著下巴打瞌睡，碎發間隱約閃過青鱗的光澤。
“新同學燁言。”唐愈話音剛落，燁言的書包已經咚地一聲落在黑衣少年鄰座。教室裡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裡，前排紅發男生倒吸冷氣：“兄弟你……”
黑衣少年突然睜眼，重瞳裡流轉著鎏金光暈：“你是白……”
燁言腦子裡嗡的一聲，這祖宗怎麼張嘴就要爆他身份！
“閉嘴！”他下意識趕忙一巴掌捂住對方的嘴，溫熱的龍息燙得他手心發麻。教室裡響起接二連三的倒地聲，前排紅毛男生連人帶椅摔了個四仰八叉，眼睛還死死盯著他捂在北詰嘴上的手。
“對、對不住！”燁言觸電般縮回手，指尖殘留的龍涎香揮之不去。北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老頭子說的護衛，就這？”
直到下課鈴解救這詭異的氣氛，紅毛男生竄出去前沖他抱拳：“壯士！”
“我是來保護你的。”燁言戳著桌面小聲嘀咕，“你們龍族最近不是有幼崽出事嗎？”說著偷瞄身側的人，晨光在那張臉上勾出金邊，連睫毛投下的陰影都恰到好處。
北詰翻著《古神獸譜系》，書頁遮住上揚的嘴角。三天前父親說派個白虎過來時，他眼前浮現的該是威風凜凜的獸王，哪料到是個炸毛都會露出虎牙的小家夥。
“跟著可以。”北詰突然合上書，“別越界。”餘光瞥見少年氣鼓鼓的臉頰，忽然覺得枯燥的校園生活或許會有點意思。
當鈴聲再次響起，走廊裡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像被按了暫停鍵。燁言發現每個進教室的同學都跟參觀活體標本似的偷瞄自己，連後排睡覺的狼族男生都支起耳朵。
“他們看我的眼神為什麼像在看瀕危動物。”燁言用課本擋住臉，壓低聲音問北詰。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北詰側臉投下細碎光斑，將他的睫毛染成淡金色。
北詰轉著鋼筆的手微微一頓，墨色袖口滑落時露出腕間若隱若現的龍鱗：“大概是好奇你能活到現在。”他忽然傾身靠近，龍涎香混著雪松氣息撲面而來，“畢竟上個月試圖坐在這裡的玄龜族女生……”
“被丟出窗外摔斷了三根肋骨。”前排紅發男生突然轉身插話，“順帶一提，我是鳳凰族的赤霄。”他說著朝燁言擠擠眼，“有個狼族小子賭你撐不過三天。”他耳釘閃過狡黠的光，“我押了兩包辣條賭你贏。”
燁言突然明白早上那些倒地的桌椅為何發出那麼大的聲響。他盯著北詰修長的手指，此刻正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書，實在難以想象這雙手曾把人摔出十米開外。
這種認知在午休時分得到印證。當兩人穿過紫藤長廊時，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像被驚動的鴿群。燁言能清晰感覺到背後灼熱的視線，大多數女生的目光在觸及北詰時又倉皇躲開，活像被火燎到的含羞草。
“勞駕收收你的荷爾蒙。”燁言扯了扯北詰的袖口，龍紋刺繡在掌心微微發燙，“再這樣下去我要申請防彈衣了。”
北詰突然停步轉身，燁言的鼻尖險些撞上他鎖骨處的盤龍扣。溫熱的吐息掃過耳垂：“有沒有人說過……”他指尖掠過少年泛紅的耳尖，“白虎炸毛的樣子很像奶貓？”
食堂玻璃窗折射著正午陽光，燁言憤憤戳著餐盤裡的糖醋裡脊。玻璃瓶裝牛奶在桌面磕出清脆聲響。北詰支著下巴看他鼓起的臉頰，忽然覺得白虎族特有的淡金瞳色比琉璃盞還晃眼。
“未成年白虎的必修課？”北詰晃了晃牛奶瓶，看著乳白色液體在瓶壁掛出細膩的紋路。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突然想起龍族長老說過白虎奶能解龍毒——這個荒謬的念頭讓他險些捏碎玻璃瓶。
手機震動聲打斷了詭異的氣氛。燁言聽著電話那頭的交代，牛奶瓶咚地歪倒在餐盤邊，乳白液體順著桌沿滴落在他白球鞋上。
“您這是賣子求榮！”少年壓低的聲音帶著奶味的顫抖，引得鄰桌幾個狼族學生豎起耳朵。結束通話電話時，他泛紅的眼尾像極了被雨淋濕的虎崽。
北詰端著翡翠蝦餃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少年抓著牛奶瓶的指節發白，虎牙在唇上咬出淺淺的印子：“那個……今晚可能要借你半張床。”
瓷勺撞在餐盤上發出脆響。北詰腕間龍紋泛起青光，整張餐桌瞬間結出冰霜。鄰桌赤霄的番茄湯瞬間結出冰碴，他僵硬地轉頭道：“我去，龍族降溫都這麼硬核？”
下午歷史課上，北詰突然扣住燁言手腕。少年被迫仰起的脖頸拉出漂亮弧線，龍息拂過的地方泛起細碎金紋——白虎族的應激反應。
“同、寢？”北詰每個字都裹著冰渣。
講臺上唐愈手中的粉筆啪地斷成兩截，粉灰簌簌落在他的唐裝前襟。
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鏡，在黑板寫板書時，袖口隱約露出雪鴞族的羽狀胎記。
燁言盯著北詰腕間躁動的龍鱗，突然想起父親說過青龍逆鱗的珍貴。此刻那些青鱗正隨主人呼吸起伏，像暴風雨前海面的磷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