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死要面子,睜著眼睛說瞎話,“是你說的。”
接著又適時地發揮自己“不定時耳背”的能力,試圖掩蓋過去,給彼此一個臺階下:“要麼就是你沒說清楚,我聽錯了。”
邵沉偏就不順著臺階下:“好吧。那我是應該說清楚點。”
謝忱對邵沉說的“說清楚點”這四個字簡直有陰影,要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直接伸手去捂邵沉的嘴。
可惜邵沉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歪了歪身子,稍稍靠近了一點,輕聲說:“我是想跟你約會,這不是還沒有名分嗎?”
還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所以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向你提出請求。不過幸好,你最好的朋友也是我。”
謝忱耳朵燒起來,慌亂地一手把他推開:“別湊那麼近。”
邵沉挑了挑眉,指指他們中間的空隙,示意他們之間還保留著安全距離。
“你這個人——”謝忱瞪著眼睛,“能不能別這樣說話?”
“哪樣?”
“你就不能稍微,”謝忱憋了好一會兒,好幾個詞在腦海裡飛速劃過,最終選定了他認為最貼切的那個,“含蓄一點。”
“很含蓄了。”邵沉無奈地攤了攤手,實在是謝小少爺臉皮太薄,說句“約會”都能讓他臉臊紅,殊不知邵沉還能有更不含蓄的話沒有說出口。
邵沉緊接著問:“——那你答應了嗎?”
謝忱硬邦邦地說:“沒有。”
假話。
他說出口又有點後悔,直接答應好像也沒什麼。
“好吧。”邵沉不無遺憾地應道。
謝忱怎麼也沒想到,邵沉在說完“好吧”之後,就再也沒有進一步反應了。
邵沉掛上檔,汽車開始平穩地向前運動。
難不成邵沉把他剛剛那句“沒有”直接理解成了“好”?
又或者他根本沒聽見?
謝忱狐疑地側過頭看了邵沉一眼。
邵沉已經在認真駕駛了,四平八穩地開在路上,他行駛在最左側車道,隔十幾秒就看一次右後視鏡,大抵是在觀察路況,時間間隔掐得相當均勻,堪稱駕校模範。
要是平常的時候,邵沉早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反正邵沉總是可以輕而易舉用一句話讓他臉紅心跳。
但偏偏今天沒有。邵沉應完“好”之後就沒有後文,像個專職司機一樣安安靜靜開車了。
謝忱莫名有些懊惱,但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消除這種情緒。
“喂,”謝忱突兀地開口,打破沉寂,“我剛剛說‘沒有’。”
邵沉輕輕“嗯”了一聲,吐出三個字:“聽到了。”
好不容易挑起的話題又這樣枯萎了下去,氣氛再次陷入安靜之中。
謝忱皺眉糾結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打算一鼓作氣問邵沉“你怎麼就這個反應”。
在他的這句話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邵沉忽然開口,又讓他將好不容易鼓起來的那口氣壓了回去:“你可以坦率一點,小少爺。”
他的語調裡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無奈和寵溺,後面三個字拖得尤其長,經由他低沉的嗓音浸潤過一番,沒有戲謔的意思,反襯得有些溫柔。
“我坐在這裡就是因為我想送你回家。”邵沉直視著前方,道路上車輛不多,無論開多快都能暢通無阻。邵沉卻在這一路暢行的道路上降慢了速度,按照40的標準速度慢悠悠地行駛著。
“想跟你一起看電影是因為我喜歡你。”邵沉不疾不徐地說,“我確實動機不純。”
大概是因為原書賦予謝忱單薄的人設和荒蕪的感情線描寫,謝忱在這方面的領悟能力尤為遲鈍。他習慣了正話反說,反話正說,陰陽怪氣的能力堪稱一絕,卻早已忘記如何認真且正確地表達自己。
譬如他從來不會說自己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也鮮少向外人表達需求,倘若他真的想要一枝玫瑰,率先脫口而出的永遠是一句“我才不要”。以至於當真的有人贈予他一朵芬芳的玫瑰時,他的第一反應是迅速跳開。
謝忱嘴硬地嘀咕:“誰要像你一樣‘坦率’?”
“也不用那麼坦率。”邵沉好整以暇地說,“至少別說反話。”
“……”
“——那你答應了嗎?”邵沉又將剛剛那個問題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