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放鬆的狀態下,他忽然又想起那個落在唇角的吻和晚風中的擁抱。
原本清晰而放鬆的思緒突然揪作一團,毫無章法地纏繞在一起,那種奇怪的感覺再度湧現,猶如觸電一般,讓他的思緒愈發混亂。
還在劇組時,他將這種奇怪的感覺歸結為“勝負欲”,他總是下意識地去比較自己和邵沉拍完戲之後的反應,再在心中各自給出得分,但邵沉總是顯得遊刃有餘,所以他總是輸家。
謝忱還為此不爽過一段時間。
他將左手伸直舉到眼前,遮擋住頭頂的燈光,光線被張開的五指分成幾束,順著指縫落下來,逆著光勾勒出一層淡淡的光邊,反襯得那顆坐落在指縫中間的小紅痣更加惹眼。
好像,又不那麼單純是勝負欲。
可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他此刻無比希望這一段在原書劇情中也有所描述,好讓他找個參考深入剖析對應,而不至於自己抓耳撓腮還一無所獲。
想到後面他也沒理清頭緒,身體先他意識一步進入困頓狀態,沒過多久便闔上眼簾沉沉睡去。
《紅a》過段時間就上映了,程代川叫上了安珂和邵沉,在公司最高層的會議室聊點相關事情。
程代川碰見安珂,在開始之前跟她隨口聊了聊。
即將上映《紅a》是他們倆各自的藝人主演的,聊天話題自然也逃不脫這個。
提起這個程代川就有些惆悵:“《紅a》看上去不像是會有熱度的樣子,一臉撲相啊。”
趁著謝忱和邵沉不在,他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內心的擔憂說了出來,末了還嘆口氣:“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安珂入行比他稍晚,經驗上也不如他,但與此同時年輕也附贈了相對較高的容錯率,就算錯了也有機會從頭再來,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安珂對於《紅a》的票房並不怎麼擔心。
“不是啊,程哥。”安珂攏了攏自己波浪卷的長發,她今天畫了點淡妝,用眉筆在眉峰處勾了一個上挑的眉尾,盡管沒有上顏色鮮豔的口紅,也依然顯得自信飛揚。
“難道你沒有仔細看《紅a》的預告片嗎?”安珂笑起來,自信滿滿地說,“我看了一下,其實做得還是挺不錯的嘛。”
“是嗎?”
程代川是個正兒八經的直男,走在街上只愛看美女,平時其實不怎麼涉獵像《紅a》這樣的作品,他的評判標準就跟看偶像劇差不多,簡而言之就是看哪對cp比較粘膩,哪對cp的糖比較多。
比如隔壁那對就很黏膩,根據他的經驗,就算《秘密》那部電影出來之後劇情稀爛,照樣會有不少嗑糖人士前去買賬。
“當然了,我看過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安珂說,“放心吧程哥,我的第六感不會錯的,不會像你想得這麼糟糕。”
“希望吧。”
他們不過聊了一會兒,謝忱和邵沉就一前一後地進來了。
“哎,你來了。”
安珂見到邵沉,像是觸發了機關似的,霎時間想起她昨天晚上沖浪時看到的東西:“你昨天上微博看到熱搜沒有?你那個黑粉,他竟然打算金盆洗手了。”
謝忱剛坐下,聽到安珂問的這句話又不自覺僵直了身體。
“嗯?”邵沉從鼻腔裡發出一個單音,聽著有些懶散,好似完全沒將精力放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沒仔細看。”
安珂疑惑地道:“你昨天這麼早就睡了嗎?”
邵沉的視線漂浮地在虛空中一晃,不出所料地感受到一道存在感極強、幾乎算是黏在他身上的視線。
“沒,”邵沉重新看向安珂,不知想到什麼,極其短促地笑了笑,淡淡地道,“在想事情。”
那道黏在他身上的視線若無其事地移開了。
謝忱正在假裝玩手機,支著下巴的左手恰好能遮擋他的表情,他自以為無人注意,相對自然地放下手換了個姿勢,這才將視線聚焦在手機上。
邵沉說的後半句話,明顯讓他鬆了口氣。
——也是。昨晚他講了那麼複雜的東西,應該是把邵沉的三觀徹底顛覆了。他想象了一下,愈發覺得邵沉回去之後是思考哲學去了,估計沒有閑心看熱搜上這點小打小鬧。
安珂也沒再繼續講這件事,將話題重新轉移到正事上來。
內容大概是《紅a》的後續宣傳問題,之後可能會跟主創團隊一起在本市路演,由於《紅a》經費不那麼充足,次數應該不會很多。中間程代川還提了句談戀愛記得報備,看眼前這倆人也不像是有發展物件的樣子,他就一筆帶過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平時相處需要注意的問題。
其實這些問題沒有必要專門來一趟公司當面說,把他們抓過來放到一起無非是因為這兩位有不合前科,專門當面強調一遍省得又出什麼差錯。
他們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甚至可以說實在是不瞭解內情。誰能想到,有著不合前科的兩個人,如今不僅能心平氣和坐在一起,而且離更近的關系只差臨門一腳。
程代川來之前就在車上把要講的話東一句西一句地叨叨了出去,謝忱這會兒相當於在聽第二遍,自然而然地就有些走神。
他原本是望著窗外的方向發呆,他們公司這棟應該算是周圍樓層比較高的,往窗外望去,視野基本上不會受到什麼阻礙,也因此顯得有些無聊——無外乎是藍天和白雲,而今天是個萬裡無雲的晴朗日子,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湛藍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