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沉眠 難以預見的未來
溫荔被叫回家裡的時候, 並未見到賀知衍的身影。
今天發生過的一切，她已經在電話裡聽邵林大致描述過。家中鬧得怎樣一副翻天覆地的局面，她自然也能聯想到。
據說趙書瑾和褚顏在家裡吵翻了天，翻出許多陳年舊怨來, 任誰上前拉架也沒有用, 以至於褚顏的舊症發作, 一時精神失常抓傷了坐在一旁的葉棠雲，引得全家上下亂作一團。
最後還是褚老爺子匆匆趕來，著人將褚顏接走，送去醫院, 事態才得以平息。
溫荔站在羲和山莊的大門外，看著頭頂的烏雲一點一點將晴朗的天色遮蓋, 天空陰沉得不像話，卻始終下不出一滴雨來。
真到了這一刻，她內心反倒很平靜, 一點不似從前幻想的那般慌張。門口的保安為她拉開大門, 正要進去的時候，接到了賀知衍的電話。
“不是讓你在家等我嗎？你一人跑回去做什麼？”他不放心地問她。
溫荔沒告訴他, 是老太太派的車，直接從南國花園將她接來這邊的。只笑著說：“又不是什麼大事，就當是回去和長輩們一起聊聊天了, 沒事的。”
他仍舊不放心：“奶奶要是問你什麼, 你只管我身上推。”
“說好了要一起面對的。”她溫聲說，“長輩們問我什麼, 我實話實說就好了，幹嘛要撒謊？”停頓了下，又問, “褚阿姨還好嗎？”
“還好，打了鎮定劑，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腦中浮現出些許零碎的畫面，她清了清有些幹啞的喉嚨，澀然開口：“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在城西的安定醫院裡看到過你媽媽的照片。”
賀知衍說：“是，我媽在那邊治療過一段時間。但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過去很久了。”
她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麼，抿著唇沉默許久，很輕地開口：“那你好好陪你媽媽吧，我先掛了。”
“好。”
這樣的場景在夢中出現過不止一次，溫荔也無數次的在心裡構思演練過，倘若真到了這一刻，她該如何向長輩們解釋這樣一回事，又該如何維護他們之間的感情。
但此刻坐在熟悉的客廳裡，面對著兩位長輩，她卻如同服用了啞藥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荔荔啊。”許久，賀治文推了推眼鏡，率先打破了屋內的沉寂，“我和你奶奶，我們原本是打算叫你和知衍一塊回來，大家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的。”
“但今天臨時出了些狀況，知衍去醫院照看她媽媽了，姨父就想著先派人接你回家，將長輩們的想法與你說一說。”
溫荔靜靜看著賀治文，他的表情如往常一般平和，眸色卻深沉，讓人參不透他內心所想。
她只輕輕點頭：“好的。”
賀治文淺嘆一口氣，似是很艱難地做出決定：“我和你奶奶商量過了，你和知衍的事情，我們不會過多幹涉。做父母的，誰不是一心盼著你們小輩能把生活過得順心一些？過多的幹涉阻撓只會傷害彼此間的感情，這個道理我們都懂得的。”
“再說知衍那個性子，他認定的事情，又有誰能阻攔呢……”
“我不同意！”
賀治文的話還未講完，只聽“砰”的一聲，虛掩著的玻璃門被推開，趙書瑾氣勢洶洶地走進來，一張臉氣得煞白。
她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溫荔，眼中混雜著憤怒與失望，許久，又看向對面的人，唇角勾起諷刺的笑：“荔荔是我的外甥女，你們準許她和賀知衍在一起，難道是要我當她後媽不成？這樣的關系不畸形嗎？不可笑嗎？”
老太太聞言神色微變，掩著唇輕咳兩聲，說道：“你先不要激動，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吧。”
“坐下來慢慢說？我還能坐得住嗎？”趙書瑾紅著眼，情緒激動，忽地翻起舊賬，“我憋了這麼多年，忍了這麼多年，有些話是時候該說清楚了！當年若不是褚顏背地裡害我，我怎麼會一連失去三個孩子，導致身體受到永久性損傷，直到最後徹底無法生育？而你們呢，卻因為忌憚褚家勢力，一次又一次的包庇縱容她！你們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溫荔一時無法接受這龐大的資訊量，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這麼吃驚地看著我做什麼？”趙書瑾嗤笑一聲，指著自己說道，“溫荔，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接連流産是誰在背後使的手段？是褚顏！我是你小姨啊，你怎麼能不站在我這邊？你怎麼能被褚顏的兒子洗腦蠱惑，跟他一起統一戰線來對付我？”
見趙書瑾激烈控訴，賀治文起身拉她：“書瑾，你冷靜一下，咱們現在是在說兩個孩子的事情，你先消消氣……”
趙書瑾一掌揮開他的手：“我怎麼冷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麼冷靜得下來？褚顏她壞事做盡也就罷了，她還敢教唆他的兒子染指我的外甥女！荔荔才幾歲？你兒子就敢哄騙她上床！我看他就是受了褚顏的指使！”
“荔荔那麼好那麼乖的一個孩子，被你兒子哄騙著做這種道德敗壞的荒唐事，你居然還袒護他，默許他們之間畸形的關系？你真是讓我眼界大開！”
“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賀知衍這麼做就是在報複我！他報複了我還嫌不夠，他還想報複在荔荔身上，他這是要毀了她！”
“你說夠了沒？喊得這麼大聲，是嫌還不夠丟人嗎？”賀治文忍無可忍，厲聲呵斥道。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怕丟人嗎？”趙書瑾抹了把眼淚，拉著溫荔起身，“反正我告訴你們，我不同意荔荔和賀知衍在一起。”
她看向對面那個與自己同床共枕十幾年的男人，一時心生失望：“我知道你們心裡在想什麼，也知道你們這樣做的真正目的。但無論如何，荔荔的人生大事都必須由我來做主，這件事情絕不能這樣匆匆了結。”
溫荔被趙書瑾拉著，從室內一路走到了院子裡。她腦子很亂，裡面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嗡嗡作響。她甚至早已做好了挨罵捱打的準備，可趙書瑾卻平靜地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