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收買了當地地質勘測局的領導,又和政府官員串通一氣,將此事隱瞞下來,遲遲沒有上報……他們靠偷採礦石牟取私利,妄圖侵佔公共資源……”
陶敏抓住病床邊的扶手,激動到止不住的咳嗽,嘴裡還在不停重複著:“他身上還背了人命,他殺了人……”
“去舉報他,快去舉報他……”
賀知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忡許久,背後溢位一層薄汗,下意識看向病房的各個角落,確定房間裡沒有任何監控裝置,才稍稍安心。
從醫院出來,雨勢稍稍變小了些。
回到車上,賀知衍點了根煙,靜默許久,問道:“你覺得陶敏的話可信嗎?”
“她現在神志不清,說的很可能是瘋話。” 周舸說,“但瘋子的話往往更可信,不是嗎?”
“她那番話說得太過突然,導致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存證。”賀知衍煩躁地說,“是我太著急了,忘了做兩手準備。”
聞言,周舸拿出手機,在他眼前輕晃兩下,“我錄音了。”
“我看你太過著急,想你應該沒帶錄音筆,從進入病房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開啟手機,按下了錄音鍵。”他笑了笑,“怎麼樣老闆?是不是得到幾分你的真傳?”
“你做得很好。”賀知衍欣慰地笑了笑,將錄音開啟,按下播放鍵,重新聽了一遍,下意識捕捉著陶敏話中的重點。
“玉麟山……”聽見這個地點,他莫名覺得耳熟,仔細回憶一番,終於有了頭緒,“玉麟山,是在與雲城相鄰的恪江市?”
“有什麼問題嗎?”周舸問他。
他默然不語,只覺得背後躥起絲絲涼意。
溫荔的父親當年就是在恪江失蹤的。
再結合陶敏的那些話……這件事會不會也和陶延盛有關?
他無法判斷陶敏口中那些話的可信程度,只能抓住這一點點的線索,再繼續找人深入調查,他相信總有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回到羲和山莊,賀知衍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過了零點,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募地想起,原本說好要陪溫荔一起跨年的,卻因這樣的突發狀況將她一個人撂在餐廳,直到現在也沒同她說上一句新年快樂。
他點開微信,正要和她發一句新年祝福,忽然聽見樓上傳來動靜。
賀治文拿著保溫杯慢悠悠地從樓上下來,按開客廳裡的一聲?”
“剛回來不久。”他上前接過父親手裡的杯子,從保溫壺裡倒了熱水遞給他,“爸,新年快樂。”
賀治文點點頭,唇角勾出一抹笑紋:“從你嘴裡說出來一句好聽的話倒真難得。”
他陪著父親坐在客廳說了會兒話,簡單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直到賀治文站起身準備上樓,他終於開口問道:“爸,最近您那邊有沒有溫叔叔的訊息?”
賀治文怔然一瞬,問他:“哪個溫叔叔?”
“荔荔的父親,溫宏遠。”
“啊,沒有啊。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賀知衍搖搖頭,又問:“陶延盛的妹妹、陶詠馨的姑姑——陶敏,您知道這個人嗎?”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昨天下午,她在療養院裡自殺了。”
賀治文頃刻間變了臉:“你怎麼會知道陶家的事情?”
賀知衍不想遮掩,直言道:“我去看過陶敏。”
“你去看陶敏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她早就被自己的親人拋棄了!”賀治文氣得腦仁發疼,一掌拍在茶幾上,“陶家人這麼做,說好聽點是將她送去療養院調養身體;說得難聽點,那是已經完完全全的放棄她、任由她自生自滅了!”
“不管怎麼說,陶敏是阿馨的姑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牽掛的人,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陶姨和她的侄女一樣含恨而死,死後連一張遺照都不配擁有?”賀知衍說。
賀治文:“那是陶家人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你究竟要我重複多少次?”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會再管他們的事了。”賀知衍平靜下來,又問,“爸,您那邊,真的沒有查到一點溫叔叔的下落?”
許是室內空調的溫度太高,賀治文覺得有些悶熱,額角和手心溢位細汗:“警局那邊口風太緊,我暫時還沒得到明確的訊息。”
“你放心,若是有什麼進展,我會第一時間告訴荔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