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沉眠 他失約了
跨年夜當天, 溫荔同賀知衍約好在學校附近的商廈見面，但她沒想到賀知衍會無緣無故地失約。
那晚她獨自一人坐在餐廳裡等了許久，他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她想了許多種可能，他可能是在開會？或是在見什麼重要客戶不方便接電話？
她懷揣著這樣的疑問打給周舸, 可週舸的電話也同樣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嘟聲不斷, 聽得人莫名心慌。
溫荔覺得奇怪。賀知衍的時間觀念很強，同她約會從來不會遲到，倘若真的有事耽擱，他也會第一時間與她報備, 絕不會讓她久等。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次出現。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打給宋勉，餐廳的服務生已經朝她走了過來：“女士, 我們這邊要打烊了，我看您這邊的餐食一點也沒動，需要幫您打包嗎？”
“幫我打包吧, 謝謝。”溫荔在前臺付了款, 拎著沉甸甸的打包盒快步離開。
從商廈出來，她點開通訊錄找到宋勉的號碼, 還沒按下撥號鍵，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看清來電人的那刻，溫荔緊鎖的眉頭總算鬆弛幾分。
“荔荔, 你在哪？”電話接通, 賀知衍的聲音響在耳畔，溫和, 卻又比平日多了些焦急。
“我在幸福路這邊的商場。”溫荔想問問他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見他急切地說：“你聽我說, 我這邊出了點急事需要趕回京州一趟，我現在安排人過去接你，送你回晚棠小區那邊，好不好？”
她想了想說：“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回學校就行，很近的。”
“也行，到學校了發資訊給我。”
“嗯。”溫荔能感覺到，賀知衍應該是真的遇上了棘手的事情。擔心追問太多會徒增他的緊張焦慮，她便不再多問，只柔聲安撫道，“你別著急，路上注意安全。”
結束通話電話，溫荔總算鬆了口氣，她心裡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吞吞，想了想，還是決定過去看一眼，給小貓鏟鏟屎喂喂貓糧什麼的，省得它一個人悶在家裡難受。
照理說，京州的冬季極少下雨，一場又一場的連綿細雪足以貫穿整個寒冬。
今夜的京郊一帶卻一反常態的下起了暴雨，整座城市被浸泡在冰冷的水汽裡，烏雲像是要隨時傾軋下來，抬頭望去，濃烈的壓抑和窒息感撲面而來。
救護車沖破雨幕，攜著刺耳的鳴笛聲駛入京郊一帶地遠偏僻的療養院裡。順利接到病患後，一路飛速行駛，趕往距離最近的醫院就診。
賀知衍在十點左右下了飛機，出了機場，直接坐上助理提前安排好的商務汽車，趕往京郊的梅林醫院。
他步履匆匆地穿過醫院走廊，找到對應的房號，正好一名醫生從病房裡出來，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患者陶敏的家屬吧？”
賀知衍原想說不是，遲疑一瞬又改了口：“是，她現在情況如何？”
“手術倒是挺順利，人也成功喚醒了，現在是護工在裡面陪著她。”醫生輕咳一聲，長嘆一口氣說道，“作為家屬，還是得適當關心病人心情嘛，把人丟在療養院裡不管不顧怎麼行呢？何況這一關就是好幾年，任誰不都得憋出點心理疾病來？”
賀知衍沉默不語，待醫生走後，他和周舸一前一後進了病房，看著病床上骨瘦如柴的女人，以及她手腕處纏繞的繃帶，眉頭輕微地蹙起來。
他是在傍晚時分接到電話，聽說陶敏在療養院裡割腕自殺了。
打電話的是陶敏的護工鄭慧英。她原本是想打給陶家人，無奈到了關鍵時刻，陶家人一個也聯系不上。鄭慧英沒有辦法，只能找到陶敏的電話簿挨個打過去，最終聯絡到了遠在杭市的賀知衍。
此刻陶敏微睜著眼，神色空洞地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得像一張白紙。她竭力睜開眼看著對面的男人，發出的聲音沙啞至極：“你是誰？你是我家阿馨的朋友？”
“是。”賀知衍沒有過多解釋，只遠遠看著她，規勸一句，“哪怕是為了阿馨，您也得好好活下去，別再做這種傻事。”
他朝著周舸使了個眼神，周舸心領神會，拿起擱在一旁的病歷看了看，裡面夾著一張繳費憑證，支付方式寫著“銀聯自動扣款”，想來是陶家人定期往賬戶裡存錢，用以支付她的療養費用。
周舸笑了聲，將東西遞給賀知衍：“這不就相當於將人一輩子囚禁在療養院裡了？若不是陶姨今天自己割破了手腕，怕是根本走不出療養院半步。”
賀知衍仔細看了眼病歷，又看了住院明細單，略略湊近病床一步，話音變得深重：“陶姨，你若是和我一樣為阿馨的死感到不值，就該替她好好活著。”
他看著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一夕之間做下一個決定：“我會安排人把你從療養院接出去，希望你好好愛惜身體，別再做傻事了。”
“周舸，我們走吧。”他將手中的病歷放回原位，轉身離開。
“你等一下！”病床上的人提聲叫住他，在護工的攙扶下緩慢地坐起身，空洞無物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神采：“我聽見療養院的社工說，陶家被查了……”
她睜大雙眼看向門口那個身影：“陶家要垮臺了，陶延盛的報應很快要來了，是嗎？”
賀知衍回頭看她一眼，語調平平：“您好好調理身體，不要胡思亂想。”
病床上的人粗重地喘息著，又繼續開口：“九年前，陶延盛在玉麟山投資了一個溫泉開發專案，順著泉眼，挖到了礦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