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說我還小,以後會遇到更多更好的人,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
姜稚禮緊盯著螢幕,唇抿得很緊,剋制著自己瀕臨發作的情緒。
她從小就有記錄自己碎碎唸的習慣,她的所有難以言說的秘密,所有不能向外人袒露的脆弱都會被她轉換成一些閑言碎語,記錄在日記軟體裡。
也就是後來,她經歷過很多事後慢慢長大成熟,內心也強大了許多,許多事在想記錄下來的前夕就已經被她消化完畢,至於一直沒能消化的那些,已經在她心裡存在了那麼多年,早就無需再多餘寫下。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掩埋,可長達六七年,事無巨細的少女心事再次被剖開擺在面前,姜稚禮還是控制不住地眼眶潮濕,指尖發顫。
“你怎麼會有這些。”
“從沈銘肖的電腦裡發現的,”應桐月說,“你知道的,瑞華是技術型的公司,人才很多,你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也很難設防,他想挖你的隱私,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我想,你看到這個,大概能明白很多事。”
“難怪。”姜稚禮自嘲地笑了下。
難怪自己和xiao的往事他都知道的事無巨細,握著這份極其詳盡的回憶錄,難怪能騙過她。
她當時只傻傻覺得自己運氣很好,想來真是可笑。
唯一能稱得上幸運的是,她在這之前就已經發覺了他欺騙自己的事實,否則現在,只怕會很狼狽。
“其實沈銘肖他一直都很喜歡你,用你們粉圈的話來說,大概叫做夢男,為此我從前還嘲笑過他。”
應桐月笑了下,“我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能追到你,也沒想到他能為了你硬生生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一個私底下煙酒不斷,脾氣差勁的人,竟然能在你面前裝出一副生來就是斯文紳士的樣子,真是恐怖。”
姜稚禮合上電腦,沒出聲。
應桐月挑下眉,“你不會因為我說的這些而對他心軟吧。”
“怎麼會,如果不是他欺騙在先,我根本不會對他産生任何感情,他的這些行為本質也都是欺騙,只是裹上了一層深情的外皮罷了。”
“我和他在一起時間並不長,他能天衣無縫地裝得了半年,但我不信他能裝一輩子。”姜稚禮面無表情,“更何況我早就已經看透了他的為人,我現在只同情自己,怎麼可能會對他心軟。”
“那就好,看來我選你的決定是對的,”應桐月很滿意地揚起唇角。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姜稚禮問。
“我這次來歐洲正如外界所傳言的那樣,是找沈銘聿不假,但卻是為了他手中瑞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餘下的那些,還得靠你出手了。”應桐月轉著食指上鮮紅的寶石,“蕭氏最近的風波你應該有所耳聞,是一個很成功的案例。”
“蕭氏?”姜稚禮對這些事情一向不太關心,因此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扯到這裡去。
應桐月也不詳細解釋,只說,“我猜,你哥哥和你男朋友應該對於暗中換股這些事很有經驗,在瑞華的事情上如法炮製應該也不難。”
她的手輕輕搭上自己隆起的孕肚,“我希望在我的寶寶出世前,這一切都能夠塵埃落定。”
姜稚禮打量著她,思忖片刻,“我盡量。”
時間不早了,該聊的也基本談妥,她說完便起身,拿包準備走人。
“對了,說到這,我不妨再透露給你一件事,”應桐月看著她的背影開口,“瑞華也是老牌企業了,其實一個ceo的花邊新聞並不足以致他們於死地,只要專案掙錢,沒有人會不想分一杯羹。”
“導致瑞華面臨籌資困難的導火索,就是通銀的撤資,通銀都撤了的專案,自然沒人敢上趕著去補,這才有了後續導致你和沈銘肖分手的一系列事件。”
“我聽說,這是溫徹這個花花公子在回國後經手的第一個專案,賠錢的買賣他家裡卻無人阻攔。”
“所以你猜,這件事,會不會是得了誰的授意。”
姜稚禮沒回頭,只是腳步頓了頓,隨即恢複如常,繼續朝外走去。
巴黎九月底的夜晚,涼意已經有所蔓延,古董店所在的這條街上,幾乎看不見行人。
姜稚禮出來時沒來得及換衣服,還穿著看秀時的那套粗花呢套裝,外套有些厚度,可在走出店外時,光裸在外的雙腿還是凍的瑟縮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