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生存原則,冉離憂不爭不搶,能讓則讓,從沒跟人動過手紅過臉,宛如一隻水豚,淡淡地活了十七年。
這種一言不合就上手打人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碰到。
此時此刻,她渾身僵硬,害怕地看著楊飛手裡的棍子在視野裡極速放大,條件反射地閉上眼。
“啪嗒。”
冉離憂身體一抖。
過了一秒,意識到那根棍子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她睜開一隻眼睛偷瞄,只見一顆長發披散的腦袋擋在自己身前,發絲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是她們家洗發水的味道,自己昨天晚上剛用過。
打人的棍子不知去向,逆著刺眼的陽光,那人單手鉗住了楊飛的胳膊,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此時卻顯得有些陌生,帶上了不該有的懶散腔調。
“沒你事了,哪涼快哪待著去。”
“哦……好。”
她求之不得。
眾目睽睽之下,傳聞中打遍校外無敵手的一中老大逃離現場,在露天球場裡就近找了個長凳坐下了,彷彿吉祥物。
楊飛也才反應過來,怒罵道:“他媽的,哪來的八婆,滾一邊去,別攔我,我要揍死那個娘娘腔。”
賀嘉樹冷著臉道:“問過我了嗎。”
混戰一觸即發。
冉離憂在戰場後方正襟危坐,看著他們打架,一緊張就想扶眼鏡,摸到鼻樑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賀嘉樹,沒眼鏡可戴。
她呆呆地看著球場上那個在拳頭和棍棒間遊刃有餘的身影,做夢也想不到,“冉離憂”有一天也會打群架。
還是單方面虐毆。
……
十分鐘後。
“別跑啊,雜種,怎麼不學聲狗叫給你爺爺聽?皮燕子都被打爆了吧,oser——”
程普叉著腰喘氣,顴骨附近青了一塊,但這並不妨礙他眉飛色舞,以勝利者的姿態豎起中指挑釁對面。
被一個還沒自己肩膀高的女生揍得鼻青臉腫,對面的頭頭身心都受到重創,連回嗆的力氣也沒有,帶人跑了。
見沒自己什麼事了,冉離憂準備開溜,剛一轉身,就覺得後脖子一緊,衣服被一個蠻不講理的力道往後拉。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這裡什麼地方,你家嗎?”
冉離憂:“……”
公共場合,也不是你家啊。
飯館不大,擺了七八張桌子,正值飯點,店內擠得滿滿當當,收銀臺邊放著一臺立式空調,冷氣把盆栽葉吹得東倒西歪。
“你是冉離憂?”
“……對。”
僵持了一分鐘,冉離憂終於鼓起勇氣,把視線從桌面挪到了對面那人臉上。
賀嘉樹煩躁地用食指在桌沿敲擊,下意識地想出門抽一根,往口袋裡一摸。
不是他的口袋,沒煙。
他想找隔壁的程普要一根,看到冉離憂彷徨無措又帶著點憂鬱的視線,想了下,還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