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還在,喪彪就懷著一點不切實際的希望,似乎只要他不問,希望便永遠不會被擊碎。
“你說了那麼一通,倒也不怕我不敢聽嗎?”玄風自嘲地笑笑:“要讓你失望了,沒有什麼奇跡。”
“我和斕影,和你的被抓住後的遭遇差不多,不過我們沒看到師娘他們。我倆只在混亂中,瞄到過胡瓜,卻也沒有機會說話。”
“也是從那時開始,我開始懷疑你。畢竟,胡瓜和你形影不離,卻只有你倖免。”
“我也沒有幸免。”喪彪接話。
“那時我還不知道。”玄風看向喪彪:“說實話,我不想相信你的故事。我寧願你把我們都賣掉,至少那樣,你知道的會多一些,說不定,還能讓我找到斕影。”
喪彪沒有講話。他也不願接受,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裡,自欺欺人地沉浸於帶崽的瑣事,拒絕回憶。可是,現實並不會顧及他的感受。
玄風突然笑了一下:“自願當誘餌,留下半個鼠片,也只有胡瓜那個呆子,會做這樣的事。”
“見過胡瓜後,過了幾天,斕影就被人帶走了。後來,我也被人帶走了,我有了新的家。”
“我沒見到你們。”
“你認不出來。”玄風嘆了口氣:“關在籠子裡,蓋著墊墊,一點光也不透。你怎麼會看見。”
“我順著路,追過許多那樣密不透風的盒子。”喪彪低頭:“每一個都看清了,每一個,都不認識。”
玄風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嘆了口氣:“那就是錯過了。”
沉默在晚風中流動,許久,玄風輕輕笑笑:“你看,多可笑。我那麼相信過你,又那麼痛恨過你,現在,就只剩我們兩個。”
“算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撐著一口氣,一心找你複仇,我大約也就安安分分過下去,不再走出家門了。”
“你找到我有一段時間了。”喪彪看著玄風:“你怎麼心軟了?”
“你猜不出為什麼嗎?”玄風直視喪彪:“你的那個小貓,曼巴。”
喪彪眼底翻湧出幾絲複雜:“曼巴,是有些像斕影。”
“不只是像,如果不是她小一圈,我幾乎錯認了她。她簡直和斕影一模一樣。”玄風眼中帶笑。
“可是......”喪彪剛一開口,就被玄風打斷。
“不過她水性很好,這點像我。”玄風昂起腦袋,臉上的明晃晃的驕傲,卻掩不住眼底的寂寥。
小貓的耳朵裡,藏著媽媽的氣息。玄風在湖邊嗅過,中午對峙時,又趁機確認了一次——
她不願意自欺欺人,曼巴並不是斕影的孩子。
“她也很聰明。”喪彪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面容逐漸溫和。本來,他只是日複一日地守著馬路,浸在回憶裡,盼著路的盡頭,胡瓜能突然出現。
沒有等來胡瓜,卻等來了漫天大雪。冰天雪地裡,喪彪只是一時不忍,便稀裡糊塗撿回來三個崽子。
吵吵鬧鬧的帶崽生活築起一堵厚厚的城牆,牢牢地圍住現在,也在不知不覺間,隔開了喪彪記憶裡的寒風。
“嘩——”玻璃門被推開到最大,裡面的人走出來,伸手去拖動著門口的展架。
“就是現在!”玄風彈射起步。
喪彪沒等提醒,同步跟上。
趁著人背身的間隙,兩個貓身影一閃,神不知鬼不覺,溜了進去。